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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捶着他的胸口,面如彤云般红透,一个不留神,被他拉住腕子,跌坐在他怀中。他握住她的手,眸光歉疚,尚未言语,她便已心领神会,双手环上他的脖颈,低眉浅笑:“即便此生都被困在这里,我也与你不离不弃。”大雪又纷纷扬扬一连下了数日,天不亮,六曲便进山砍柴,挑水,直到暮色四合方才回到寺中,而一入禅房,暖意扑面而至。
香茹已拢了火,热好斋饭,沏了香茶,绿莹莹的水中映出如花美眷的笑颜。
若褪去那一袭僧袍,他们当真如寻常人家的寻常夫妻一般,只可惜这寻常夫妻唯能立于这方寸之间,见不得光。
寒风自窗缝间掠进来,掠过香案之上的佛像,一页页翻动经卷,恍如隔世。
入夜,外头黑漆漆一片,无弦月,无星辰,亦无风声,静谧的令人顿觉时光停驻,岁月静好。禅房内灯火如豆,暖暖的笼一团昏黄光晕。
六曲盘膝坐于蒲团上,微眯双目敲着木鱼,只是咚咚声不比往日,急一阵缓一阵,就如他的怦然心动。
他时时睁开眼,瞟一眼坐在灯下,垂首补衣的香茹,点点光晕落在她的周身,抬手间皆漾起似水流光。
她猛然抬头,弯着眉眼对上他沉如古井的眼眸,浅笑道:“只出去了一趟,瞧瞧你这衣裳,也不知你的功是怎么练的。”
麻色僧袍的衣袖上划出道长长的口子,破损处被撕得参差不齐,像是枯枝所划,六曲的法力深厚,就那份踏雪无痕的功力,一干众僧就无人能及,寻常情形,是万不会将衣裳弄成这样的。想来是佳人在侧,累及佛心不稳,连法力境界也动荡起来。
六曲从袖中摸出支簪子递给她,她微讶:“你从何处弄来的。”簪子置于灯下,莹润半透,光华流动,是块上好白玉制的,簪头处雕了数朵纤纤白梅。
“今日下山给寺中采买,见到这个,就买了回来,你可喜欢。”
她眸中泛起软意,将簪子递了过去,偏头笑看着他。
他一笑,稳稳的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髻。
在镜前晃了晃,她回首浅笑:“大头和尚,你去买这等姑娘用的物什,不怕惹人笑话吗。”
六曲捻着佛珠笑着摇摇头,他有变化之术,自然是不怕的,只是她不知晓此事,她的这份担心,在这段为世人所不容的情事中,愈显得弥足珍贵。
她靠在他的肩头,湿漉漉的头发掠过他的脸庞,散发出好闻的花香。
他用手挽了挽:“好香。”
“嗯,调了梅花汁子在里头。”她微微点头,面颊上漾起绯红。
日子过的细水长流,落葵其实很羡慕这样的日子,人常说,日子过的跌宕起伏才会有激情,可是总要遇到阻碍,才能有跌宕,有起伏,只怕阻碍太多,只是她生性懒惰,会经受不住折腾,早早的就缴械投降,有多远逃多远,故而像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子才是最适合她的。
雪下下停停,一连持续了半月,总算盼来了个难得晴好的天,日光和煦,照的雪地微微泛出暖意。
主持请了六曲到禅房问话,一入禅房,赫然见那锦衣男子也赫然再立,面上溢满洋洋自得的笑意。防来防去竟没防到他有此一招,他自称是刘家的当家人,而六曲勾引他的寡嫂,拐带人口,不依不饶的要请主持给个说法。
六曲本就理亏,再一听主持说要搜房,更是大惊失色,死死拦住房门寸步不让,在禅房前推搡起来。
房门猛然大开,香茹冲了出来,跪在主持面前:“主持,是我勾引了大师。”话未完,她已低伏在地,泪珠儿滴滴落于青砖地上,如墨色深沉。
六曲哀叹声声,眸光暗淡,衣袖间的冷然梅香似染了血腥般狂躁,步履踉跄的揽住香茹,久久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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