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强撑着起身,穿花度柳而过,指尖拂过侯府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石,她等了十二年,终于等到了重回水家的这一日,沿途的每一处痕迹,皆是父亲曾留下的字句,是他泣血的遗嘱,原本以为,重回之日自己会伏在这里哭上一回,却不曾想虽心间大恸,指尖冷颤,泪却未落下一滴,她在心底低叹一声,经了这十二年来世事变幻的连番打磨,自己早已不是那个肆意哭闹,肆意大笑的水落葵,她的心亦不似往昔般脆弱的不堪一击,她硬起心肠敛起悲喜,只为守护好这些曾经的过往。
这一路上,空青都与她时时同行,行到一处绣楼前,落葵停了下来,猛然转过身,笑道:“这是我的闺阁,你恐怕不方便进去了。”
空青原本正瞧她瞧的出神,并未留意到她已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了,仍自顾自的往前走,正与她撞了个满怀,登时来了个双唇相对,空青嗅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一时间失神不已,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反而凑得更近了些,落葵红了脸,略微慌忙的退了几步,拂了拂衣袖掩饰道:“我去去就来。”
一听这话,空青依旧跟着她,笑道:“你在原来的水家时,就没有闺阁这一说,怎么回了这里,宅子大了,规矩也大了。”言罢,含笑而立,深情款款的相望。
落葵怔了一怔,尴尬道:“那你想怎么样。”
空青自顾自往前走着,丢下一句:“你连路都走不稳当,当然得我去帮你收拾闺阁了。”那一双眸子赤诚无比,可在落葵看来,分明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明知如此,却找不出旁的话来反驳,只得由着他跟着自己,一路跟到了绣楼,望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已布满厚厚的灰尘,甚至有缕缕蛛丝在风中摇曳。
落葵在心中唏嘘一句,什么修葺一新,分明是在应付差事,也就府门和前厅看着光鲜,这后院依旧是破败不堪,须得好好收拾一番。
进得楼来,抬眼却见空青挽起袖子,正欲收拾,落葵忙拦住,笑道:“这怎么敢当,杜衡待会儿会带人进来收拾的。”
空青却顺势握住她的手,唇角弯出好看的笑意:“你老老实实的养伤罢,你的闺阁,怎么能容别人动手收拾,还是我来罢。”言罢,他已擦净了一张椅子,扶着她的肩头将面红耳赤的她按在椅中坐下,正色道:“你若不养好腿,以后怎么跟着苏子四处乱跑。”
落葵垂首浅笑一声,再度抬眼时,只见空青挽起衣袖,洒扫地面收拾桌椅,烧水沏茶,样样做的似模似样,自己从前没有留意到空青也是会料理家事,她一边掰着指头数着,一边暗叹,没想到空青竟时时会有惊喜给她,长得比苏子好看,手脚比苏子麻利勤快,口齿比苏子温厚,这才是苏子总是自诩的如玉君子世无双,她唇边无知无觉的牵出一抹笑,抬手端起杯盏,刚递到唇边,便被空青顺了过去:“茶都冷透了,仔细喝了胃疼。”
端茶递水之时,空青的手时不时与落葵的指尖碰到,顺势便握了一握,只这一握,她便心头一悸,慌得厉害,忙不迭的抽出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抬眼瞧着那望之令人心安的颀长身姿,不由的在心底暗叹,自己莫不是真的动了心,正出神间,空青正好抬眼与她四目相对,笑道:“看什么呢,看的都出了神。”
她心底一慌,忙笑着掩饰道:“苏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从前都是我做,后来有丁香和我一起做,我以为你和苏子都是一样的呢。”
空青手上收拾不停,一时间失神,旋即口中笑个不停:“原本我确实什么都不会做,被我的师兄调教了好些年,除了烧饭,我便什么都会做了。”
杜衡领了人收拾好前厅赶来时,绣楼已经收拾齐整,安顿下来,这楼内的一桌一椅,一景一物,皆是按着落葵对往昔记忆中的模样修缮整理,落葵抬手缓缓轻抚,心下却凄然一片,十二年前那场变故前夕,父亲曾和茯神的父亲商议过,要定下苏子和茯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