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莲扶着她缓缓起身:“主子......”

    落葵摇摇头,进了殿在榻上坐下,虽是燥热夏日,可她的心却生不出一丝暖意,触手四围皆是凉意,碧纱窗上映出深宫高墙,一层层一重重,像是连绵的山峦般将她围了起来,旁人眼中无限的富贵,却是困住她一生的牢笼,这一生终是要结束了,结束在合虚山中。

    夏风乍起,庭前的梧桐树摇曳不止,树影渐浓,落葵的心一分分淹没进去,她取下护甲,修的纤长指甲格外精致,指尖轻叩桌案,半响无语。

    直到风拂过窗棂,扑簌簌跌进来飞花点点,在桌案上打了个旋儿后散去,她才回神缓缓道:“我走之后,马莲去流华宫伺候,小祁子去昭纯宫,马清就去瑶华宫罢,其他人宫里也会另作安排,你们可愿意。”

    三人闻言齐齐跪下,马清更是哭着说:“主子,奴婢不走,奴婢要替主子守着绯烟宫,主子总有回来的时候。”

    落葵抬手抹去她的眼泪,苦笑道:“傻丫头,殿下是决意不肯饶恕我了,此次进了暴室,是不可能再出来了,大家何必绑在一处死,能活一个算一个。”

    小祁子在宫中待的时日最久,心思最为缜密,微微摇头道:“主子切莫惊慌,殿下对主子还是顾念旧情的,否则不会许主子在宫里歇上一夜,明日一早再动身的。”

    “可歇上一夜又能如何,早晚不还是要去受罪的吗。”马清不再抽抽搭搭,亦是静下心来细想事情原委。

    落葵眸中厉色一闪,劈手将杯盏狠狠掷了出去,“嘭”的一声脆响,瓷片碎了一地,褐色冷茶溅开来,在雪洞白墙上极快的洇开,像是将她满腹的伤心事皆写在了墙上,他们还未来得及好好相处,恨意却已丛生,终是意难平。

    她看着脏乱的墙,却又接连不断的将数个杯盏掷了出去,一阵乱响,地上登时一盘狼籍,她长长的指甲不慎折断,狠狠嵌入肉中,没有流血却钻心的疼,她抚了抚,这何尝不像她如今的处境,有满腹的苦面上却只能装作波澜不惊。

    “主子。”马莲瞧见她的指尖,急忙上前,落葵却摇摇头,手微微一摆:“你们先退下罢,我想静一静。”

    三人低头称是,鱼贯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怔了多久,猛然听到门响,落葵抬头,昏暗的殿中陡然被明亮层层浸染,不由得眯了眼,瞧见马莲提了个食盒进来,低声道:“这是紫菀贵人打发人送来的。”

    落葵伸手一层层打开,皆是些寻常的糕点,且被侍卫一个个掰开查验过,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才会被送了进来,可马莲显然早有定计,将食盒的盖子取下,顺着边沿细细捋了一遍,最后从夹层缝隙中取出一小截纸条,上面写着极小的字:“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她看了会儿,唇角浮出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味晦暗不明,随手将纸条置在灯上点了,伴着寥寥薄烟化作灰烬,马清轻声问了句:“主子,紫菀是什么意思。”

    她苦笑着叹气,却并不答话,原来千般心思,万般算计,到头来只是把自己算了进去。

    黄昏时分,幻彩洒金般的流云渐渐归于平静,半空中陡然传来撼天响雷,伴着道道刺目闪电划破天幕,一阵狂风袭过,转眼自天际边垂下倾盆大雨,暴雨如注浇透了合虚山,十里宫灯,繁花万重皆被冲破,像是遭逢了大灾之后的一片狼藉。

    窗外扯不断的淋漓水幕,暴雨停歇之时,已是子时了,天完全黑了下来,漆黑的天幕上亮起繁星,仿佛方才的狂风暴雨都是幻境,落葵怔怔望着,几乎要忘了时辰,忘了没多久便要去那个未知的地方。

    “谁,”怔了许久,窗外陡然划过一个身影,落葵正要起身惊呼,却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她动弹不得,耳畔却传来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别动,是我。”言罢,捂在她嘴上的一只手缓缓放松,她转过身来,眼前赫然是那张她捻熟无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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