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

    落葵几欲伸手去抚一抚他的面庞,却对上一双如浸在冰水里的眼眸,她手上微顿,缓步退后,终在他身前三步的地方停下,在昏暗的殿中与他相对而立,带着几分戒备之意,淡淡道:“你不是他,你,你是绝尘。”

    绝尘竟轻声笑了,嘴唇弯成好看的弧度,只是眼眸依然冰寒,无一丝笑意:“是与不是都无妨,走罢,我来带你出宫。”说着,就要来牵她的手。

    落葵望着他笑着的模样,心间有短短一瞬的失神,他与文元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只可惜相似绝非相同,仍让人难掩遗憾,转眼又瞧见他伸过来的手,她毫不迟疑的后退了几步,极快的摇摇头,还未及说话,绝尘便冷冷道:“他都对你如此绝情了,你还守在这作甚么。”

    “那你呢,你我并无关系,却为何要来帮我。”落葵一笑,如唇边生花。

    “我欠你一命,还不还是我的事,要不要是你的事。”

    落葵轻轻一笑,鬓边的珠钗微微晃动,发出些轻微的脆响:“救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绝尘敛了笑意,正欲再说些什么,窗外却传来几声虫鸣,他的身子猛然僵直,落葵还不明就里时,屋内又闯进来一个男子,一把扯住绝尘的袖子,焦急的催促道:“快走。”

    绝尘瞪了那人一眼,低声嚷道:“催什么,等会儿。”

    那男子气急了:“禁卫军来了,再不走,你们两个就都完了。”

    绝尘这才惊醒过来,不再与落葵多说一句,与那男子一前一后的冲天而去。

    事情已经愈发的豁然明朗,落葵长长舒了一口气,缓步挪到窗下坐着,饮了一盏冷透苦茶,将马清马莲唤了进来,只过了片刻功夫,绯烟宫的宫门大开,呼啦啦闯进数队禁卫军,将宫殿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鸟儿都飞不出。

    原本黑漆漆静谧的庭前,这会儿灯火通明,人声嘈杂,落葵立在窗下,神情淡然中藏着一丝慌张,慌张因廊下的空青而起,她原本以为经了多年风霜,错过与离别,再度转身时,她与他可以长长相守,好好相处,可在刹那,她不经意的知道了一些事情,或许那不是所谓的真相,或许只是旁人杜撰的冰山一角,可她却也再难用平常心去相待,她面上装的无所畏惧,心里却疼得无法言说。

    隔窗相望了许久,她终是缓步出来,与空青静静对立,不言不语间,空气都凝固了,仿佛短短一瞬,就是万年之久,她施了一礼,空青神色淡然,轻轻向后挥了挥手。

    落葵唇角噙了笑,只冷眼望着这一切,望着凶神恶煞的一群人,无声的将绯烟宫翻了个底儿朝天,最后一无所获的尽数退到庭中一角。

    几缕薄云拂过一弯弦月,淡白的月色透下来,冷冷的如水轻泻。如镜青砖,扶疏花木,都浸在月色中,朦胧的如笼轻纱。廊下悬着的宫灯,暖暖的一团光晕,照着二人淡淡疏影,偶有风过,无声的摇曳不定。

    良久,空青率先打破寂静,迟疑道:“大半夜的,扰了你歇着,本君,我,我放心不下你,过来瞧瞧。”

    落葵撇过头去,有泪珠在眼窝中凝聚,她咬了咬牙,在泪滑落前生生憋了回去,怔了会儿,毫无情绪道:“臣妾无事,让殿下费心了,是臣妾的过错。”

    空青长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众人,快步上前握住落葵的手,软了话语道:“落葵,此事是我不对,是我太多疑了。”

    落葵深深施了一礼,仍旧淡薄道:“殿下怎会有错,万般过错皆是臣妾的不是,求殿下责罚。”

    “落葵,事出突然,你总得给我一个思量的余地,再说了,此事就没有半点令人生疑之处吗。”空青有些恼了,语气僵硬起来。

    落葵一笑,却仍旧寒着脸:“臣妾说了,此事是臣妾的不是,殿下若要怪罪,臣妾甘愿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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