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空。
手轻微颤抖,药汤不时溢出,顺勺子流淌。粉拳渐渐握起,其实在她心里,痛恨这个公爹。脾气比夫君更倔,一旦认定某事,不撞南墙不回头。
锦衣玉食你不要,整天各地乞讨,彻底搞垮身体。每次回到家,呆在柴房里,不停数着稻米。每次你回来,夫君欣喜若狂,必定躲进厨房,做最拿手的菜。
每次都是失望,端着托盘离开,饭菜粒米未动。夫君失神落魄,关自己在书房,流着泪吃光。然后拿出针线,缝制那身衣裳,手指都是针眼。那是拿刀的手,根本捏不住针。
衣服做好后,兴冲冲给你,结果还是一样。夫君跑到金华山,跪文殊菩萨前,祈求菩萨原谅。四天前你病倒,夫君星夜兼程,到括州括苍县,将你带回婺州。
可你在干什么,竟然不吃药,岂能如此作践?那是亲儿子!想到种种过往,再也忍不住,跑到病床边:“阿舅是长辈,有些话,儿媳不该,但您太过份了。”
“晴别...”
“你闭嘴!”
崔晴彻底暴走,发泄全部委屈:“坑杀三千战俘,是朝廷的圣旨,的录事参军,岂敢抗旨不尊?为什么把责任,强加夫君身上,这不公平。”
武康放下药碗,拉她袖子离开。晴剧烈挣扎,继续宣泄:“追捕陈硕真,夫君误杀阿姑,根本就是意外。为隐瞒此事,秀才无辜枉死,那是他最好的兄弟。”
“你别啦...”
晴失声痛哭,继续咆哮着:“夫君被赶出家门,孤身来到婺州,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出人头地。自从你们失踪,每天都在寻找,时常被噩梦惊醒。您可以不体谅,为什么要作践?非要家破人亡,您才满意吗?”
胡八道什么,武康怒不可遏,捂她嘴往外拉。晴情绪激动,剧烈挣扎着,碰倒了凳子。药碗坠落,四分五裂,瞬间安静。心如刀割之际,响起稚嫩童声:“阿爹不打娘娘,闹闹会哭的。”
武康赶紧松手,袖袍抹把脸,快速抱起女儿,强行挤出笑:“闹闹误会了,阿爹没打娘娘,永远都不会。闹闹和娘娘,都是阿爹的最爱,永远不会打骂。”
晴转过身,肩膀抽动,捂嘴哭泣。闹闹看见爷爷,侧身往外挣,伸双手求抱抱:“太公来看闹闹啦,闹闹好开心,阿爹抱我过去,闹闹要太公抱。”
武康连连点头,再次靠近病床,眼里满是祈求。几分钟后,老爹缓缓抬手,不到半尺,又颓然落下,眼角涌出泪花。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孙女,只是再没力量,抱起孙女。
肥嘟嘟手,摸干瘪的脸颊,擦拭眼角泪水:“太公不哭,阿爹,生病要吃药。”
武老爹老泪纵横,嘴唇不断抽搐,艰难吐出话语:“吃药没用的,大母来接我了,太公很快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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