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壁的各处轻轻拍了几下。
咯咯吱吱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有一丝风,在地仓里盘旋。
一堵墙壁转动了一下,露出一道窄窄的门缝。
暗室里头灯火通明,血腥气和清苦的药味儿钻了出来。
几人走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至。
火炕烧的极旺极暖,上头躺着个瘦伶伶的男子,枯瘦嶙峋的手垂在炕沿儿,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不可见的起伏,几乎会令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几人下意识的屏息静气,放轻了手脚,慢慢走到近前。
徐翔理一脸凝重,冲着韩长暮点了下头。
韩长暮拉过那男子的手,切了个脉,脸色一沉,缓慢道:“他的情况的确不妙。”他转头深深望住徐翔理,声音微冷:“徐戍官,他昏迷之前,有没有将车弩的制造图谱交出来。”
徐翔理慢慢摇头:“没有,他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他微微一顿,回忆起那段峥嵘岁月,神情凝重而肃然:“韩长史可能不清楚,我们这几个人,都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所有的东西,都会强记于心,绝不会带一片纸在身的。”
韩长暮沉甸甸的点头,他猜到了这个结果,那么就只能设法让这个人醒来,让他张口,才不至于让秘密被带进棺材里。
这样的惊天秘密,带进棺材里,是暴殄天物。
他静了片刻,冷声道:“徐戍官,若他一直像个活死人这样静静躺着,也没什么用,那么不如就让他醒过来,把秘密说出来。”
徐翔理沉默了。
他对韩长暮的意思心知肚明,但明白是一回事,愿意又是另一回事。
他的心不够狠,他不愿意那么做。
慢慢休养醒来说出秘密,和强行唤醒,撑一口气说出秘密,结果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的。
可若是这人醒不过来了呢,再怎么休养都是无济于事了呢?
他做不到这么冷血无情,用一条性命去交换一个秘密。
他慢慢望住瘦伶伶的男子,心里一阵钝痛。
十年前,他们一起受训,一起进入突厥,之后就再没见过面。
十年后再相见,徐翔理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当年的假名,却要亲手了结掉他的性命。
他挣扎了良久,终于做了艰难的决定,脸色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会下一场滂沱大雨,嘴唇颤抖的厉害,连声音都晃了晃:“韩兄弟,若是强行让他醒来,是不是,他也很快就会没命了。”
韩长暮抿唇,微微点头:“针刺辅以汤药,是可以让他醒过来的,只是这种用汤药和针刺续命的法子,不会让他长久的醒着,只有半个时辰左右,他就会力竭而亡了。”
这话说的冷静,几个人都抽了一口气。
但他就这样躺着,迟早也是带着秘密死去。
徐翔理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强忍着内心狂卷的钝痛,缓慢开口:“那就,请韩兄弟开方施针吧。”
说定了此事,韩长暮带着姚杳去开方子煎药。
祝荣的脸色有些暗沉,也不知是连着御敌累着了,还是面对那人心有戚戚,他守着火炕上的那个人,思量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徐大哥,他是,真的活不成了吗?”
徐翔理也跟着叹气,把憋在心口的浊气吐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愁绪:“怕是够呛了。”
祝荣凝眸不语。
他自然是知道车弩对军中有多重要的,若戍边驻军中有了车弩,那么突厥人就再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不断骚扰,甚至攻城略地了。
用一条人命来换以后的边境安稳,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韩长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