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条雪白的丝帕盖在细弱手腕上,两指搭在上头,他偏着头,屏息静气的摸脉。

    他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面露惊讶错愕的神情,客房里静的让人不敢呼吸,直到灯烛轻轻“啪”了一声,爆出一只灯花,他才神情晦暗的收回手,朝着韩长暮深深一揖。

    韩长暮的脸顿时黑了,微微侧身,躲开了韩增寿的这个大礼,勉力平静道:“韩奉御,有话,尽管直说。”

    韩增寿已经浑身是汗了,夜风从半开的窗刮进来,他浑身凉飕飕的,也勉力平静道:“姚参军伤势极重,外伤倒还不足为虑,只是这内伤,”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伤及脏腑,出血极多,下官,下官,下官只能勉力一试,若,若三日内,姚参军能醒过来,便,便还有一线生机,若,若不能,就。”

    他欲言又止,说的艰涩磕巴,最终还是没有将那锥心之语说出来。

    韩长暮的身子狠狠踉跄了一下,双手紧紧握着,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聚起一口气道:“有劳,韩奉御了,您只管开方子,不管是什么药,本世子,都能取来。”

    韩增寿点头,有了这句话,他心里就有了数。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计代价,只要救人。

    他挪到了隔壁客房开方子,提笔刷刷刷的写着,一边写一边斟酌,写了又改,改了又写,落笔艰难,思量万千。

    韩长暮深深望了姚杳几眼,对刘氏道:“去打水,给姚参军擦身,要避开伤口,待韩奉御开好了方子,再给姚参军清理伤口,重新包扎,换衣裳,这三日,你要亲自煎药,不得假手于人。”

    刘氏神情肃然道:“是,婢子明白。”说着,她转身出去打水。

    韩长暮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撕心裂肺的痛了,他痛的几乎落下泪来,忍了又忍,泪盈于睫道:“金玉,从今日起约束府中下人,不得随意走动,不得出府,所有暗卫都调入外书房和这处小院。”

    金玉亦是肃然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安排了。

    安排完了这些,韩长暮浑身脱力似得坐下,唇边已经干涸的起了皮儿,有气无力的撩着眼皮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包骋试探着问道:“大人,不然,您先去洗洗换身衣裳?”

    韩长暮摇头

    ,低沉道:“不了,等等韩奉御的方子。”

    客房里烧了火炕笼了炭盆,便有些干燥,窗户也不好关的太严实,一缕风从窗户掠进来,在灯火上停了停,灯火一晃,散发出暗淡的光,如同盛极而衰的生命,走到了暮年。

    李二娘赶忙用薄纱灯罩罩住灯烛,昏黄的灯火从薄薄的灯罩透出来,荡漾起水波样的涟漪。

    这客房里灯火通明,贴着墙跟儿搁了两盏落地灯架,上头原本燃的都是白烛,金玉得了姚杳重伤而归的消息后,嫌白烛不吉利,便做主全换成了红烛。

    李二娘将精巧的灯罩一个个罩在灯烛上,红蒙蒙的光晕透出来,暖融融的客房里氤氲开些许生机。

    更漏一滴滴的落下,每一滴都砸在心上。

    时光分明飞逝而过,可众人都觉得今夜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廊下响起,韩增寿拿着一叠子方子闯进来,带进一阵凉风。

    他将方子一张张的摆在书案上,原是想给韩长暮仔细讲解一番的,可刚起了个话头,韩长暮便按住了他的手,沉声道:“韩奉御,本世子,信得过你。”

    满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韩增寿抽了抽嘴角。

    谁怕他不信任了,怕的是他找后账!!

    韩增寿无法,只好低声道:“照方煎药吧,灶上不能离了人,要仔细看着药,不能煎糊了,用法下官都写在方子里了。”他又拿了两个瓷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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