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临江却是瞥了包骋一眼,抬了抬手,示意乐妓们停了下来,有些不虞道:“阿芙啊,今日这琵琶可不大对啊。”
阿芙愣了一下,温软的赔笑:“还是从前的琵琶姬,可能是几日没弹了,手有些生。”
冷临江却是摇头:“不对,不对不对。”
他伸手一指藏在后头,有些战战兢兢的乐妓:“你出来。”
那乐妓更加惶恐了,抱着琵琶越众而出,蓦然跪倒在了地上,头埋得极低,几乎都要埋到了心口。
看到乐妓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冷临江就已经粥了眉,都没有让她抬头看一眼模样,便斥了阿芙一声:“阿芙,你知道我的,最听不得这些黏黏糊糊的东西,从前那琵琶姬就很疏阔,怎么没来?”他声音陡然变高,是被怠慢后的怒意丛生,不耐烦的斥道:“叫她来!!”
阿芙的脸又僵了一下,神情艰难的讷讷道:“那个,她今日身体不适,怕,怕怠慢了郎君,这才没让她出来伺候公子。”
冷临江长眉一轩,已经是十分的不耐烦了:“怎么,我不配要她来伺候吗,这么推三阻四的!!”
“砰”的一声,姚杳重重的将酒盏撂在了食案上,看了阿芙一眼。
堂堂京兆府少尹,相当于她前世首都的副市长,居然请不动一个乐妓,这也太伤尊严了。
她啪的重重拍了一下食案,那酒盏应声跳了几下,险些滚到地上。
她斜眼撇着冷临江,冷笑一声:“我弹得不黏糊,我给你弹啊。”
冷临江搓了搓手,干干笑了两声:“不,不用了,不用了。”他赶忙扶起倒在食案上的酒盏,笑呵呵的给姚杳斟了一盏酒:“喝酒,喝酒啊。”
姚杳嘁了一声,朝阿芙笑道:“去吧,让她们换一首曲子。”
阿芙顿时如蒙大赦,轻巧而无声的走到台子旁,打了个手势。
那名战战兢兢的琵琶姬也退回到了乐妓中,她抱着琵琶坐下,终于缓慢的抬起头,含羞带臊的望了姚杳一眼。
姚杳这才发现,那琵琶姬生了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天然带着些浅淡的桃红色,琥珀色的眼仁儿微微一动,便是眼波潋滟。
她朝冷临江倾身低语:“你看,那琵琶姬似乎不是大靖人。”
冷临江目光一凛,穿透在前头轻纱摇曳的乐妓,直愣愣的落在了那琵琶姬的脸上。
果然,那琵琶姬的眉眼比大靖人的眉眼要深邃一些,肌肤也更白皙通透,着实是书上描述的那种冰肌雪肤。
教坊里的花娘们皆是花容月貌,肌肤原就比寻常姑娘要白皙细腻,可是与那琵琶姬一比,却着实黑了不少。
冷临江眯了眼,似笑非笑道:“果然生的很白,这些乐妓跟她一比,简直就是挖煤的了。”
包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们是挖煤的,那我这算什么?”
“你算是生煤的。”孙英有些拘束,一直闷头不语,连着喝了几盏酒才算放开了些,笑着打趣了包骋一句。
这房间里的地上铺满了素白如雪的狐皮,赤着脚踩上去,轻软无声。
这四人的兴起,已经滑下了胡床,个个都席地而坐,个个都有放浪形骸的名士风范。
冷临江四仰八叉的躺在雪白柔软狐皮上,白绒绒的细毛拥在他的脸颊旁,映衬的那张脸更加明艳了。
他歪歪斜斜的灌了一口酒,那酒哩哩啦啦的,只有一小半灌到了嘴里,剩下的都顺着脖颈灌进了衣领中。
他也混不在意,又连灌了几口酒,才挣扎着爬起来,迈着踉跄细碎的步子走到台子上。
他一双眼混混沌沌的落在停下弹奏的乐妓身上,目光潋滟的在一众乐妓身上滑过,手也不慎老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