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磨了磨牙,早已不复了平日的冷静自持:“大人,您公报私仇。”
男子捂着帕子笑的眉眼弯弯,全然没了往日的冷清模样。
原来这二人,正是韩长暮与姚杳。
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变成了现下这副模样。
清隽如玉的公子变成了个病秧子。
圆融俏皮的姑娘竟然长出了喉结。
韩长暮难得见到姚杳这样气急败坏,却又束手无策的时候,笑的愈发得意,得寸进尺的抓着她的手,把身子整个靠在了她的身上,病怏怏的往前走。
姚杳无奈的叹了口气,搀着韩长暮往前走。
她不由自主的望了韩长暮一眼,只见他的脸色的确惨白无血,阳光笼罩下,薄薄的皮肤下头更是呈现出了青色的纤细血管。
而他眼波流转中,原本黑白分明的明亮瞳仁,竟然灰突突的,像是蒙了一层浑浊的灰尘。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嗓子,暗自暗叹,这内卫司里果然是卧虎藏龙,竟有易容之术如此惊艳之人,连喉结都做得出来。
韩长暮察觉到了姚杳的动作,捂着嘴嗡嗡道:“怎么样,想学吗?”
姚杳下意识的点了下头:“想啊。”
言罢,她便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
韩长暮没有接话,只是低低一笑。
晋昌坊中虽然有一座名声远扬的慈恩寺,修建的气势恢宏,阳光下,层层叠叠的琉璃顶子闪着五彩光彩,但是其余大多数的曲巷都十分简陋,屋舍低矮而破败,暗渠也有堵塞,污水裹挟着烂菜叶,碎布头还有一些粪便,漫到了曲巷中。
姚杳扶着韩长暮,踩着垫在污水里的砖块,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水深的地方漫过了砖块,二人又不敢露出轻功来,只好任由那污水被踏的飞溅四起,浸透了鞋面儿和衣摆,一股子令人欲呕的腥臭气味充斥在了四围。
曲巷两边的屋舍多半都没有门窗,只是在墙上开了个黑漆漆的洞,洞上挂了补丁摞补丁的粗布帘子。
风吹过,帘子起起落落,半丝风都挡不住,酷热的夏日还好过一些,可若是在滴水成冰的寒冬里,这里的百姓显然是用不起取暖的炭火的,这屋舍里定然是冷如冰窖。
曲巷中随处可见穿着肚兜,光着屁股在污水中玩耍的孩童,那肚兜显然是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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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头拼凑缝制的,料子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这个时辰正是上工的时辰,曲巷中往来之人很少有男子,多是些粗糙的妇人蹲在暗渠旁洗洗涮涮,时不时的外头看一眼孩童,吆喝一声别往沟旁边去。
韩长暮这才留意到,屋舍前头的暗渠都是露在明面上的,原本用来掩盖暗渠的雕花石板大多数已经不翼而飞了,只留下屋舍门前的一两块用来进出。
暗渠里的污水哗哗的流淌,遇到淤堵的地方,便漫过了暗渠曲巷。
他愣了个神儿:“这,暗渠上的石板呢?”
姚杳朝那一起一伏的布帘子抬了抬下巴:“都被人撬了,拿去镶窗户上了。”
韩长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们二人出门的时候,已经刻意换了两身灰突突的粗布衣裳,但走在这条偏僻的陋巷中,还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并不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公子哥,他在沙场磨砺十几年,不知见过多少困苦难捱的人生,可他却没有想到,天子脚下的长安城,竟然会有如此穷困潦倒之地。
他的目光悲悯,叹了口气:“竟有如此穷的地方。”
姚杳转头看了韩长暮一眼,脸上有一丝动容,淡淡道:“这里不算穷,毕竟挨着慈恩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