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连猜带蒙的,还是可以分辨出此人说了什么的。

    她点点头:“你是说你叫陈小六,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善堂里长大的,一直以赶驴车为生,后来韩长暮便让你入府做了车夫?”

    陈小六连连点头。

    她微蹙了下眉,又问:“你多大了?”

    陈小六的双眼中略有悲伤,垂了垂眼帘,踟蹰了片刻,才比划了几个手势。

    姚杳打量了陈小六一眼,诧异道:“哦,你说你二十一了,可我看你瘦弱的很啊,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啊。”

    陈小六苦笑了一下,双手翻飞比划。

    姚杳边看边道:“也是,你自幼是在善堂里长大的,那个地方,也就是活个命罢了,能养的有多好。”说着,她念及自身,颇为感同身受的叹息道:“你不但活了下来,还有了糊口的差事,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陈小六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净的牙齿,显得那笑容格外纯洁干净。

    此时临近晌午,明媚的春光洋洋洒洒,四周的绿树繁花交相掩映,人们在阳光里熙来攘往。

    韩长暮从远处不慌不忙的走出坊门,透过温软和煦的阳光望向马车停着的方向,他看到姚杳和陈小六,脸上的笑容真挚而畅快。

    他骤然觉得四围寂静,阳光无声,熙攘遥远,眼中心中只剩那飒然爽朗的笑。

    他快步走过去,修长的手搭在车壁上,轻轻一敲:“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姚杳二人骤然安静了下来,一个敛了满脸笑意,抿着唇不语,一个低眉顺目,局促而忐忑的抓着衣角。

    韩长暮顿觉无趣,沉着脸,掀开车帘儿钻进车内。

    姚杳坐回车厢前,给了陈小六一个大大的笑容,让他安心。

    陈小六微微羞涩的一笑,用鞭子磕了磕车辕,听到韩长暮低沉开口:“走吧,回内卫司。”

    他高高的扬起鞭子,调转马头,逆着人群和车流,往内卫司的方向赶去。

    车帘轻轻晃动着,明亮如赤金般的阳光落在车厢里,映照在韩长暮的脸上,他仿佛承受不住阳光一般,倏然闭上了双眼。

    他脊背笔直的靠在车壁上,闭着双眼假寐,想到姚杳方才从满脸带笑转瞬变成了冷薄

    疏离,心里顿时越发不虞,不禁语带嘲讽的问:“我倒是没想到,姚参军的本事这样好,跟小六子这样口不能言的人,都能聊的热火朝天。”

    姚杳愣了一下,实在是想不通韩长暮这股无名之火是从何而来的,她别过头去,没有搭理他。

    韩长暮半晌没有听到姚杳的声音,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冷厉相望,淡淡道:“小六子是我的车夫,你想套他的话,不如直接来问我。”

    起初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是因为姚杳的区别对待,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可后来心中念头一转,才觉出了不妙。

    他用陈小六,正是因为此人口不能言,与人沟通有障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可他却没有料到,姚杳跟陈小六沟通起来,显然没有半点障碍。

    他是知道的,口不能言的人之间是有一种特殊交流的方法,叫做手语,但他从未见过,在内卫司中,也没有人会这种手语。

    他微微蹙眉,姚杳是从何处学来的,她与陈小六沟通顺畅,那是不是说,她与其他的口不能言之人,都沟通顺畅。

    姚杳听到韩长暮这句略带威胁的话时,并没有想到韩长暮在转瞬之间,就想了这么多,她知道他素来疑心重,自己又是个背叛者,在他那里是毫无信任可言的,他能这样说,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没有恼羞成怒,只是一笑:“大人想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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