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即便有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惊动了羽林军。

    不过一刻的功夫,大部分的水匪和幸存下来的姑娘们都聚在了山寨北侧的那一堆太湖石旁,赵应荣一声令下,北侧的栅栏随即轰然倒塌,水匪们都心情沉重的三五成群的离开了山寨。

    时间仓促,来不及收拾,匆忙之间,他们只带走了细软,连衣裳都没带走几件儿,有些人还穿着漏脚趾头的草鞋,有些人走出山寨,回头看了一眼如同暗兽一般静静趴伏在山间的寨门,抹了一把眼睛。

    这数百人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粗重的呼吸声。

    赵应荣李长明和赵浮生看着水匪们一个个走出山寨,走到山间,悲伤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面对这种局面,薛绶有几分心虚,但又不能真的什么都不说,他试探着上前一步:“大当家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事情过去了,我先回来看看,若损伤不大,咱们还能重建青云寨,若这个地方真的不复存在了,咱们还可以再找别的地方另立山头。”

    赵应荣没什么心情应付薛绶,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这话也就听听罢了,另立山头,哪有这么容易。

    他掂了掂肩头沉甸甸的包袱,这大半辈子的积蓄都在里头了,他慎之又慎的抓着胸前的系带,让赵浮生和李长明押着窦威岐先走。

    一看到窦威岐,他就怒火攻心,全靠着要跟窦威岐秋后算账这个信念支撑着,离开了青云寨。

    因着怕惊动山对面的羽林军,韩长暮他们不敢燃灯,只能摸黑在山间行走。

    暗沉沉的深夜里,更深露重,崎岖的山路比白日里更加难走,这个时候,大家伙儿也不顾上什么了,水匪和姑娘们互相搀扶着,翻过山石,跨过草木,趟过溪流,一步步艰难的往山下赶去。

    “大人,你遇上顾辰他们了吗?”直到此时,姚杳才有功夫问韩长暮这件事情。

    “依你所见,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对韩长云出手。”韩长暮点点头,将遇到顾辰他们几人的情形仔细说了说,偏着头看着姚杳,那一双黑亮的杏眸在黑夜里显得熠熠生辉。

    姚杳一时有些踟蹰,这事情实在是太过敏感了,那几个人都是韩长暮的手下,虽然称不上是心腹,但好歹一起走过一趟陇右道,都是同生共死过的,怀疑谁不怀疑谁,都不妥当。

    韩长暮察觉到了姚杳的犹豫,淡薄道:“不妨事,你只管说就是了。”

    姚杳轻咳了一声:“要说行走的顺序,当然是程总旗最为可疑,可是她没有理由这么做,打伤了七爷,令殿下被抓,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韩长暮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思忖片刻:“或者她背后另有其人,或者,她另有所图。”

    姚杳并不认同韩长暮这话:“这些都是大人的猜测,并无实据,大人若真的想查出事情的真相,依卑职所见,大人不宜胡乱猜测预设立场,毕竟,”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言语:“毕竟,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都有嫌疑。”

    这话刚好被冷临江听了个正着,满脸的愤愤不平:“诶,阿杳,我也有嫌疑吗?你这样草木皆兵,怀疑上峰,就不怕我给你穿小鞋吗?”

    姚杳不屑的撇了撇嘴:“你的心眼儿这样小,就不怕平康坊的花娘们嫌弃你吗?”

    冷临江嘁了一声,闷着头往前走。

    谢孟夏一路用杀人的目光盯着清浅,把她盯着如芒在背,浑身的不自在,才错了错牙,对韩长暮凶神恶煞道:“久朝,你得把她交给我,让我报仇。”

    韩长暮没什么表情的漠然道:“都随你。”

    他答应的太痛快了,完全出乎了谢孟夏的意料,他瞪着眼看了韩长暮半晌:“那你救她干什么,把她扔在山寨里自生自灭不得了?”

    “......”韩长暮一阵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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