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振福哽了一下,无语了。
姚杳佯装一脸受宠若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总旗的月俸是多少,比参军要多吗?分房子吗,是大通铺还是单间儿?一日三顿有没有肉啊!”
“......”韩长暮哑然。
“......”何振福更无语了,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姚参军,不带这么直接抢行的!”
韩长暮头疼,绝望道:“算了,你还是在京兆府当你的参军吧,内卫司不适合你。”
姚杳又装出一脸可惜不舍:“哎呀,卑职听说内卫司顿顿有肉,房舍宽敞还清净,月俸比京兆府的少尹还要高呢,司使大人不要这么无情啊......”
“......”何振福眼睁睁的看着韩长暮打了个寒噤,白眼儿翻得更大了:“我当了这么多年差,我怎么不知道,姚参军,造谣是要有证据的!”
姚杳满不在乎的嘁了一声:“造谣还需要证据吗?”
“......”何振福气的说不出话来,撇过头不理姚杳了,再跟她多说一个字,就能把他气的当场英年早逝,半晌。他透了口气:“大人,陈氏兄弟招认,是他们在硝石中动了手脚,为的是报仇。”
“报仇?”韩长暮诧异道:“报什么仇?”
何振福道:“陈氏兄弟有个妹妹叫陈月如,五年前十六岁,在老家蓝田县的时候定了亲事,却被花子拐了,陈氏兄弟抓到那了花子,得知陈月如被卖到了京城,二人一路追到京城,还是晚了一步,这些年他们往富贵人家送碳,到处打探陈月如的消息,终于在一年前得知,他们的妹妹被清虚殿的那两个仙师买了去,带进宫给圣人炼了长生丹,早就不在人世了。他们筹谋了一年,这才把动了手脚的硝石送到了清虚殿里,得知清虚殿被炸,两个仙师都死了,他们二人立刻就逃出了京,兴许是知道跑不掉,他们二人也没往远处逃,出了京便直接回了蓝田县,给陈月如立了个衣冠冢,然后就在老宅里等着,内卫们上门时,他们连衣裳都换好了。”
“换了衣裳,换了什么衣裳?”韩长暮脚步一顿,转头问道。
何振福唏嘘不已:“这兄弟俩虽然开了个烧炭行,但这些年所有的银钱都花在了寻找妹妹陈月如的下落上,老宅子也快塌了,他们二人也没什么恒产,唯一一身能见客的衣裳还是半旧的,内卫们赶到的时候,二人就换了那身半旧的衣裳,说是,权当寿衣了。”
姚杳亦是感慨万千,世间苦于人贩子久已,多少如花少女死于非命,多少人家饱受骨肉分离之苦,如今这个世道与她的前世又有不同,前世时有监控,有人脸识别,天眼系统,抓起人贩子来尚且不那么容易,可现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找人基本靠碰的世道,一个人被拐了,几乎就是此生不复相见了。
她抬了抬眼,看到逆着光站着的韩长暮,脸上亦是一派动容,原本冷薄疏离的眉眼,也多了几分不忍。
静了片刻,韩长暮慢慢道:“走,去看看。”
他心里很清楚,害死了圣人的宠信之人,几乎断绝了圣人长生的念想,这两个人必死无疑。
但一刀来个利落还是剐个几千刀慢慢折磨,却是大有不同的。
陈氏兄弟只是寻常百姓,没有武功在身,基本没有什么不可控的危险,但他二人所犯的罪太重,只能关押在内卫司的地牢中。
一应卷宗口供何振福都已经整理好了,只等着韩长暮看后,呈交给永安帝了。
不知道永安帝看过之后,会是怎样的雷霆震怒。
韩长暮慢慢思量着,穿过两扇半开的沉重铁门,向着地下延伸而去的石阶上裂痕密布,暗色的青苔从裂痕缝里钻出来,长得格外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