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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行军,于飞率部到达卢氏县,与邢况汇合。至此,平戎军建制归于完整,上万军兵浩浩荡荡,开始向洛阳进发。不过,于飞却是意兴阑珊,这一路,走的是万般不情愿。

    他心里牵挂种世衡,但韩琦的话,却不能不听。

    这个时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礼法森严。皇家贵胄,不合为臣子戴孝。于飞若贸然前去,种家只怕转眼罹祸。

    一路走走停停,于飞却越想越是气闷。种世衡收复绥、银、夏三州,一举扭转大宋颓势,这是多大的功劳?如此盖世之功,即便封侯也不为过。但是朝廷有功不赏,却不声不响,将种世衡调任环州,然后大加弹劾。这一番举动,说明了什么?

    韩琦虽说的隐晦,但于飞听的出来,朝堂上新旧党争,怕是已分外的激烈。种世衡功劳耀眼,太过遭人嫉妒。偏生,他又身处范仲淹阵营,旧党可不得不遗余力,狠狠踩上几脚?

    前不久,集贤校理王益柔,醉酒一首傲歌,“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被参政贾昌朝抓到把柄,大肆抨击,上下牵连,数十名官员被清出朝堂,新政遭遇重大挫折。

    如今,范仲淹苦苦支撑,新政奄奄一息。

    还有件事,韩琦不知,范仲淹也不知,但是,于飞却知道。真正历史上的这个时刻,新政遭遇抨击,被栽以朋党恶名。一代大文豪欧阳修,摇动如椽巨笔,写出了一篇。

    正是这篇,彻底毁了庆历新政。

    新政实施,必然触动一部分人利益。利益受损的守旧派,自然不满,于是就造谣诬蔑,说新政拉帮结派,形成“朋党”,想要架空皇帝。话说,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大臣结成“朋党”。

    大臣结党,以挟制君权,皇帝无法不担心。

    而就在这个时候,欧阳修一篇上书陈情。

    在文章中,他没有对诬蔑否认和辩解,而是别出心裁,指出“朋党”也有好坏之分。正人君子抱团,是因为志同道合,所以,“君子之党”是有积极意义和正面作用的。

    他的本意,是要替新政说话,但是,却坐实了守旧派的诬蔑。这篇文章,非但没有说服皇帝,反而越看疑心越重。

    对皇帝而言,管你是“君子之党”还是“小人之朋”?只要是结党,那都是对皇权不利,坚决不能允许。于是,新政的官员,纷纷被贬出京城,一场由皇帝亲自主导的改革,便戛然而止。

    如今韩琦出京,虽说是剿灭叛乱,但未尝不是一个信号。新政遭遇狙击,第一块骨牌已经倒下。若无力挽狂澜的手段,这场轰轰烈烈的变革,必将沿着历史轨迹,固执的行进下去。

    到了卢氏县,于飞命人找了马车。舍了马匹不肯再骑,每日躺在车里呼呼大睡。这样一来,行军的速度自然快不了。

    卢氏县已平静下来,百姓安葬亲人,收拾破烂家园,虽说遭了一场大难,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只是满城狼藉,不见几个人影。城外的山上,堆起无数新坟,白花花的纸钱,撒满了山坡。

    大军行进自有规制,每日三十里,安营扎寨。这些事,自有柳十三等人操心,于飞懒得过问。万人的队伍,吃喝拉撒睡,繁杂事务多如牛毛。直到天色大黑,才算安排妥当。

    于飞溜溜达达,刚走进大帐,未及坐下,身后有军兵禀报。

    “禀报都使,纪参军求见。”

    “哦?请他进来。”于飞略显诧异,吩咐道。

    不大功夫,纪览走进大帐。一身戎装,分外显的干练。这一段时日,纪览筹备刀剑工坊,千头万绪,忙的脚不沾地。此次,却是押运一批开矿的工具,从洛阳而来。

    “卑职在洛阳,见到了传旨天使。”纪览坐下,开口说道。

    “哦?给何人传旨?”于飞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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