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那一次,房巨鹿没有走进面馆,只是站在街头静静的看着面馆,让下人把多年前欠下的饭钱补上,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一个世家庶出的子弟,从习文到习武,从落魄书生成为一朝仆射,期间经历了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太多太多,房巨鹿从出生就跟人斗,小时候跟家族嫡系斗,长大后跟一洲一郡的仕子斗,然后又跟天下仕子斗,入朝为官之后,又跟满朝文武去斗,之后又跟他国斗,其一生敌人很多,朋友却寥寥无几,能够称之为朋友的人,早就化为一捧黄土了,只剩下他孤零零的活着。
然而,唯一能让他记住的人不多,除了自己那个没读过书,却始终坚持让自己多读书的娘亲之外,也只有那个陪着自己从苏州一路走到京城的仆人,还有那个给了自己一碗面的樊姓老人和那个孙子都有儿子的女人。
小时候,娘亲健在的时候,经常在其耳边唠叨:“儿啊,不要争,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抢不来的,即便抢到了,也留不住的。”
“儿啊,娘让你读书,不是让你出人头地,只是想让你不被人欺负。”
“儿啊,不要怪你爹,他也有他的难处。”
“儿啊,安心去考,考不中也没事儿,娘还在呢。”
“儿啊,你不该去争的。”
“儿啊......”
年轻的时候,房巨鹿没有去听这些话,他要争,不但要争,还要争更多的东西,别人有的他要有,别人没有的他也要有,可是,当他为人夫,为人父,站在权利顶尖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高处不胜寒啊,想退已经退不下来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争的,若是当初,他听了娘亲的话,没有去参加科举,会不会现在过的很舒心一些呢,如果当年在遭遇抢劫之后,直接打道回府,会不会就不会出人头地呢,假如当初在来到长安之后,没有弃文从武从,一切会不会就会不一样呢,倘若......
早些年的那些人,这些年里早已经被忘却,即便此时回想起来,也只能模糊的看到他们的身影,他老了,他确实是老了,老的都应该埋进土里了。
“客官,面来咯,您的米酒!”
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杂碎面,来到桌前,轻轻放下之后,留下一句客官请慢用,就转身离去。
房巨鹿的思绪被打断,缓缓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面碗,不知道是不是热气太大,还是因为别的,房巨鹿微微眯起眼睛,拿起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面条,然后放下筷子,端起面碗喝了一口面汤,随即放下筷子,喃喃道:“争了一辈子,那就再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