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过,幼小的双手为了寻求保护,紧紧抓住母亲的双臂。

    “母亲大人,我做了个噩梦。伊莉亚变成酒杯的梦。”

    尽管内心害怕,伊莉亚红色的双眼还是充满信赖地看着她。虽然与母亲以及其他姐妹面容相同,但这个孩子却是特别的,比谁都惹人爱怜——

    “伊莉亚的心里,装着七个大块。当伊莉亚感到要破裂,非常害怕却无法逃跑的时候,就听到由斯苔萨达人的声音,头上的大黑洞……”

    爱丽丝菲尔紧紧抱住女儿,她那银白色的刘海,擦着女儿被泪水湿润的脸。

    “没事,没事的……那种事不会发生。你是不会看到那种事的,伊莉亚。”

    在为数众多的姐妹中,只有爱丽丝菲尔拥有的,无法与其他人分担的悲切愿望——那就是身为”母亲”的慈爱。

    在历代人造人中,作为第一个从自己的子宫中产下子嗣的人,在同族中,只有她被赋予爱子之心。而她身上所背负的命运,也令人叹息。

    作为下次圣杯之器的伊莉亚丝菲尔·冯·艾因兹贝伦,也是被卷入两千年妄想与执着中的齿轮的零件。

    这个枷锁不会终结。在某人决胜之前。

    第三魔法,天之杯——这个成就是唯一的救赎。

    众多的声音涌向爱丽丝菲尔。她与无数姐妹在咏唱。

    圣杯——

    请将圣杯赐予吾手——

    在森林深处的,使用完毕的人造人遗弃场。同胞们堆积成山的尸骸在吟唱着。爬满蛆虫的腐烂的脸,与幼小的伊莉亚的脸重合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声音。

    “没事的——”

    母亲饱含爱意地紧紧将女儿拥在怀中。

    “伊莉亚,你一定会从命运的枷锁中解放出来的。我会完成一切,你的爸爸,也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的……”

    这时,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

    如果这是圣杯展现的梦境——既然能够如此鲜明地看到内部的“器”已经成型的话——身为外壳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这好比是鸡蛋壳能都看到雏鸡的内脏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是个巨大的矛盾。在孵出雏鸟的时候,壳应该会破碎。

    那么——刚才做梦的自己,究竟是谁。

    紧紧抱住的伊莉亚丝菲尔那纤细的身体,触感是如此真实。她朝自己那双抱着女儿的手看去。

    爱丽丝菲尔已经消失。如果雏鸡把破碎的蛋壳啄食掉的话……

    突然,窗外的飞雪停止了。交融在夜晚的黑暗中的,是卷起漩涡的浓密黑泥。

    她既不害怕,也不吃惊,只是平静地理解着,注视着这一切,泥从房间的四处渗透进来,从烟囱滴落下来,缓慢地浸透她的脚下。

    对了,关于自己是谁这种琐碎的问题。

    从刚才开始,她就谁都不是。现在也依然只是以爱丽丝菲尔这个已经消失的女人的人格为面具的“某人”。

    即便如此,在她心中隐藏的“爱丽丝菲尔的愿望”却是真实的。到最后一刻都为爱女着想、叹息着女儿的未来而逝去的母亲,这位母亲的愿望被她继承了。

    她就是必须实现愿望之人。

    是为了实现大家的愿望而被如此期待、如此设置并被供奉的存在。

    “——没事的,伊莉亚丝菲尔,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她温柔地在初次拥抱的幼女耳边低语。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在等待一会儿吧,父亲一定会来的。来帮我们实现所有愿望。”

    紧贴全身的灼热的泥,优雅地将她的裙子染成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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