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爽我刚才说话的态度?抱歉——可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人活在世上就得有自知之明,你这种出身的人注定没有飞黄腾达的命,这话再难听也是真的。从古到今都这样。”

    “螺杆”坐在旁边看着他写字,脸上神情古怪,又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笑。

    “神经病。”他照着字条上的第一行要求念道。语气听起来颇为像样。

    “你不想珍惜上进的机会。”罗彬瀚写完最后一个字,“那也随便你。你就继续在这泥坑里发臭吧。”

    他把第三张纸条连同剩下的半叠纸钞丢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还未靠近街道时他已满面怒容,远远地冲着熙德和阿兹猫挥手,示意他这边已经结束了,接着又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看来我是多管闲事了。”他冷冷地向手机说,“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想您也不认为他是冯刍星。”

    “当然不是。这人就是个烂在地里的王八。”

    “您似乎不大喜欢他,可又在他身上花了不少时间。”

    “这家伙让我看着新鲜,”罗彬瀚说,“我还从来没跟这种家伙说过话呢!他倒确实有你说的好心态,只不过是因为他不肯脚踏实地,还幻想着哪天能中彩票大奖。他那副样子怪恶心的,叫我忍不住就想拿他找点乐子。”

    “但您声称要给他一份工作。”

    “我想安排个打杂的又有什么难呢?他如果真想要我就给他,这不就是施舍和慈善的乐趣嘛。既然你可以享受享受当上帝的感觉,那我偶尔也可以来一次——只可惜他不领情,那就让他滚去发梦吧。”

    李理再没有一句话。这样的话语理应叫她觉得不以为然,只当是他在心态失常时的胡言。她又给了他一个新的目标,这场无意义的哄小孩游戏还得继续下去。

    罗彬瀚对人畜无害者已经看厌了,毫不避讳地表示他想亲眼见见一个逃犯,或者至少是个更像样、更让人感到有点威胁的目标。李理却置若罔闻,只继续塞给他一个又一个绝不可能是冯刍星的人。在她的引导下,他陆续见了一名从不和外人往来的拾荒者,据说昨天曾骑着一辆三轮车离开蜗角市;接着是个连话也说不利索,会向人讨钱去买汽水的痴呆儿,只因他总被父母独自关在家里,长相又和冯刍星有一二分相似;第五个人因为普通反倒格格不入。他在餐馆有份正经的工作,也有非常清楚的身份和来历,只不过是背地里喜欢搜集本地周边的奇闻怪谈,还曾在网上搜索过“在大中型湿地里藏尸是否可行”诸如此类的问题。

    他们都不是冯刍星。不过是些孤僻、呆傻,或是对枯燥疲乏的现代生活感到厌倦,不得不从惊悚故事里寻求刺激和安宁的家伙。至于为何有人会搜索“湿地藏尸”这样的话题,罗彬瀚连问都懒得问。人只要对眼前的生活不满,脑中自然会冒出千奇百怪的问题,用这种浏览器记录来证明一个人可疑根本就站不住脚。他相信李理比他更清楚这点:你几乎可以从任何人的私密信息里挖出点什么,证明此人个性卑劣、趣味低级、履历可疑或心理变态。难为她找了这么些看似怪异实则无害的人推到他眼前,既能叫他费一番猜疑,又很难趁机有所作为。他简直有点怀疑他们都是李理事先安排好的职业演员——是有这种可能,但概率不大,李理不见得有那么多精力和资源来陪他演一场《楚门的世界》。她是真的需要尽快找到冯刍星。

    晚饭过后他没有再提要见下一个人。天快黑了,李理不动声色地提出可以就近为他预定一间宾馆,罗彬瀚欣然同意,不太关心她是否打了微型摄像头的主意。那时他正停在进入市区的路口,眼见夕阳如在天际凿出的一轮血洞,逐渐退隐到暮云之后。红灯也刺目地闪烁着。他若有所思地把脑袋搁在靠垫上。

    “一天了。”他说。

    车里没有声响。他抛给了李理一句很难接续的上文,不过她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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