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懂得的。他轻轻拍打着方向盘计算:据说耶稣花了三天,而周温行用了两天,甭管本质是真是假,他们都给世人贡献了精彩好戏。可惜这出戏并非人人都能演,这一次他亲手埋葬的事物不会再突然间跳回到他眼前,因为——这是他认定的真正原因——命运并不站在他们这边。现在他终于理解了,或是自认为理解了那个诅咒,那个不愿意某些活死人从尘世间消失的意志。一旦他们成为这种意愿的阻碍,任何转机都会徒然从指缝间溜走,任何努力都会因微小的差错付诸东流;他们可以烧起昼夜无休的熔钢烈火,可以造出千手万足的钢铁怪形,可这些都无法对抗那无形的意志——除非他能首先将之排除。

    他们走进宾馆时李理突然向他道歉。“有两组临时增调的人员需要落脚。”她说,“希望您不介意和熙德分享同一个房间。”

    罗彬瀚没瞧出这家宾馆有任何住客爆满的迹象,不过假如他现在立刻用自己的手机查看预订网站,结果肯定会和李理说的一样。他也可以跟她再多拉扯几个回合,或者提出改去那些他能说得上话的酒店,可阿兹猫的眉梢眼角总有一股浓重的疑云,他觉得眼下还是该表现得更爽快点:“行啊。只要你别叫我们睡同一张床。”

    李理总算没有这么干,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很过得去的套房。他也没能趁前台登记的机会看见同行者的身份证件,因为熙德在他进入房间半小时后才悄然而至,径直坐到靠近出口的床上休息。此人沉默得如一道鬼影,很难让人发觉他还在这房内呼吸,对于诸般陈设或同宿者他也毫无注目的兴趣。罗彬瀚抱着几分取乐的心态尝试跟他搭话,得到的应答尽是冷淡敷衍之词。此人非常警觉,不接受罗彬瀚递来的水或香烟,连躺下睡觉时都不脱外套。

    罗彬瀚猜想这人的睡眠一定也很轻,或许外套下某处还带着摄像头和电击器,能够在危险靠近时将佩戴者唤醒。这猜想是对是错都无关紧要,他没打算去招惹这位贴身保镖,而是自己进了卫生间洗漱,顺道检查了身上的骨骼支具。这几天里他从没试着解开它们清洁伤口,因为单手拆卸和穿戴如此复杂的器械颇为不便,可眼下是个难得的机会,假如他搞砸了还能叫李理派人补救。

    他按照李理指导的要点卸下了支具。左膝盖那儿似乎恢复得还不错,不戴支具也能忍着疼走上几步,右手的反应就要差些。他又照了照镜子,左眼从外观上瞧不出什么,只是单独看东西不大清楚。对于这些他都没什么可抱怨的。李理劝他别在康复期内过度运动,他也表示同意,重新把支具戴了回去,躺倒在奢华舒适的大床上。

    “晚安。”他把手机丢到床头柜上,背包则压在头底下,“别趁我睡着时偷拿我车里的东西,好吗?这会害我今后每晚都失眠的。”

    “您顾虑太多了。不过如果您今晚需要,我可以提供一些助眠药物。”

    “那倒用不着。这床还不错,比野地强太多了,我觉得今晚准能睡得挺好。”

    李理没有评价他的观点。但罗彬瀚依旧睁着眼睛,总觉得她还会再说点什么。他自己也有些词句压在胸口,没有务需言明的必要,可又无处将之抛却,就像是他办公室抽屉里的那盒子名片。

    “李理,”他在黑暗中说,“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我希望这句夸奖不是您为某些不情之请预设的铺垫。”

    “只有你才爱这么干。我对你可向来是伸手就要的。”

    “那么我就当您是在谬赞。”

    “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我想您现在并不想要安慰。”罗彬瀚以为她这就算完了,可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们会度过这一关的。”

    “我发现你的名字也很有意思。”罗彬瀚像是自言自语地问,“你总是负责当我们中最理智的那一个。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抓狂的时刻?”

    熙德如一根偶然搁置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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