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难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能产生那种感觉。你知道的,在水中的奥菲莉亚通常是……”

    “这正是我想说的。”

    “我能冒昧评价你父亲的喜好吗?”

    客人立时发出一串笑声。“查德,”她毫无怨言,甚至十分愉快地说,“我们最中肯最可靠的查德!你总是致力于使我们回到现实。不过在这个故事里我父亲并不重要,我要强调一遍,这不是一个关于家庭创伤的故事。对于当时的我,这是一道难解的谜题;而即便是现在的我也必须向你申明,现在我所说的一切并非铁证如山的客观事实,而是我个人的感受,而当时我仅仅只有五六岁。当时,尽管我父亲对这位新婚妻子爱得发狂,对她彻彻底底地言听计从,我却并不能感到‘奥菲莉亚’对我父亲有同样的热情。她待他还是温柔亲切的,符合一位嫁入豪门的年轻夫人该有的姿态,可是每当我在我父亲日常居住的宅子里见到她时,她的神情与目光留给我一种挥之不去的印象,那就是她并不特别在意我父亲,而是一直在关注我。我不想让这些话显示出过度自恋的倾向,年幼的孩子也确实容易以自我为中心,可每次她出现时总是用那种安静的目光注视着我。就我所能观察到的情况,她从未用把同样的注意力放在我兄长或父亲身上——”

    查德维克伸手就要去抓酒杯。客人在半空中捉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居心叵测的笑意:“查德!请你先别急着干杯,现在还远不到你该痛饮的时候呢。”

    “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听这些。”查德维克痛苦地说,“你们都说我骨子里是一个守旧的人。”

    “我还没说任何离经叛道骇人听闻的东西呢。我的每句话都只是在陈述记忆中的事。”

    “但你这语气我很熟悉,吉莉安每次要跟我讲些‘特别的故事’时都这样。”

    “我不该把玩笑开得太过分,查德,重逢故友总是会让人变得心态年轻些。我刚才说的一切并非虚构,但也没有你所担心的那种情节,眼下我向你描述的所有怪异之谜都可以在稍后得到解释,尽管只是我个人的解释,其合理性需要你自己来判断。”

    查德维克不情愿地把手缩回了桌子底下。客人又继续着说:“如我刚才所提出的,我们的‘奥菲莉亚’,尽管与我父亲缔结了婚姻,却从未令我感觉出她对这场婚姻的热情。她既不是那种崇拜着年长男子的恋父情节者,也不是渴望靠美貌获得优渥生活或事业捷径的投机者。她是有自己的事业的——她曾是歌剧演员,又是钢琴音乐家,同时还在绘画上颇具造诣,尽管和我父亲结婚后她已不必以此为生。她的创作带给人的印象就如同她自己,哪怕是对名家的临摹之作,你也可以从对细枝末节的处理上看出她来。她的作品中有这么几幅画,起初并没有特别引起我的思考,多年后却令我差点发狂:有几张以夏季为主题的风景画,可以确定画的是我父亲名下某栋宅子的花园,可她平时并不住在那里;有一张背景为别墅露台的人物画,画的是一个女孩的侧影,画中人奇特的气质与她本人神似,可是年龄无疑小得多,发色也不一致;最令我受困扰,乃至于数年间梦魇不断的一张画,她把它命名为《塔》。那张画的内容正是一座废弃的塔楼,就像是站在塔底向上仰看,在纱幕般厚重的瓢泼暴雨中,闪电将穹窿撕裂,直抵塔尖朦胧的血影……我初见这幅画时便印象深刻,更别说在她死后,遗嘱里竟特别提出要把这幅画赠给我。自那以后我不时会做与之相关的梦。查德,我梦见我登上那座废塔,耳中充溢着雷霆之音。那震响由天空直刺入塔楼,紧接着贯通大地,将我连同这整个世界裂分为二……到我患病的末期阶段,我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这个梦。”

    “这只能说明你继母的画很有感染力。她的作品,还有她本人身上那种气质影响了你。”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我也会这样认为。但接下来我们要谈到这些画真正令我惊讶的部分。在‘奥菲莉亚’和我父亲婚后一年,她怀孕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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