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坐在亭子里,微微蹙着眉,长的睫毛下垂,半覆着水样儿的眼睛,低头瞧着些什么,就连穿亭的风带出飞花拂到他的面颊上,这人都没有觉察。

    杜薇猛然看到了宫留玉,在原地踌躇了片刻,犹豫着要不要绕道走,却被他抢先一步看见了,眼底先是讶异,继而露出满意神色来,抬起修长的手,纡尊降贵地叫她过去。

    “还不过来?”他见杜薇犹疑,便提高了音调,独特的尾音便穿水绕石,紧扣着人的心弦而来。

    杜薇见躲不过,便弓着身走到他面前,垂头道:“殿下有何吩咐?”

    宫留玉斜看了她一眼,眼光在她身上流转了一圈:“你入宫了?”

    杜薇低头一幅拘谨样子道:“前儿个才入的。”

    宫留玉不过随口一问,对她入宫的事并不关心,姿态优雅地坐下,细长手指搭在膝头,吩咐道:“我衣裳破了,可巧遇到了你,过来给我补好。”那语气比吩咐自家下人还要自然。

    杜薇抬眼,果然见他左肋下破了条大口子,露出素纱的中单来,若是平时,这点小忙她还是乐意帮的,可这破洞的位置着实尴尬,她犹豫着道:“尚功局就在不远处,那里专司女红,要不奴婢带您过去?”

    宫留玉目光在她脸上凝了一会儿,似在看一个笑话,然后一哂道:“你觉着我会不知道尚功局在哪?”

    杜薇连忙道:“奴婢不敢。”

    宫留玉蹙着眉道:“本也找了过去,可那里的的人当值的人比街上的驴马都蠢笨,针脚也粗的要命,留出的空隙活似要塞个拳头,我就是再急,也没法儿把那衣裳穿出去。”他抬眼道:“还是你的能入眼些。”又走进了几步,几乎要挨到她身前:“你仔细瞧瞧,可还能补好?”

    其实能选入尚功局的人手艺能差到哪儿去?只不过他上次见了杜薇缝补出来的活儿,对其他人的都入不得眼。

    杜薇努力忽视鼻端的一缕香,叹了口气,点头道:“就依您的。”她看了那口子一眼,皱眉道:“这是怎么弄得?上面的图样儿也刮坏了,要修补好且得花功夫呢。”

    宫留玉难得露出狼狈神态来,有些尴尬道:“只管做你的活儿便是。”

    杜薇道:“倒不是奴婢不想做,只是这线只有尚功局里才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得针线,奴婢也没办法。”

    宫留玉随手解下腰边的牌子扔给她:“拿着我的牌子去取,速去速回。”

    杜薇伸手接过,此时时间尚早,但快快地跑到尚功局,领了宫留玉衣服上要用的线,又领了徐凊儿的份例,这才匆匆返了回来。

    宫留玉此时斜靠在上亭柱,意态疏懒,手里却捻着朵淡色的花儿,将细细地花枝绕在修长的手指上,指尖便托着花朵,蔓延勾缠的妖娆,他又一瓣一瓣地把花瓣采下扔了,只露出楚楚可怜的花蕊在风中摇曳,神情有种天真的残忍。

    杜薇一来就见着这么一幕,隐约觉得自己窥见的只是他的一面,有些心惊,却又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两步。

    宫留玉见她来得迅速,点头赞道:“你办事倒是利落。”抬手就丢了那光秃秃的花蕊,抬手时露出一截欺霜傲雪的手腕来。

    杜薇压下心底的心思,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迟疑道:“您破的这地方..怕伤着您,不能在身上补。”

    宫留玉露出显而易见地错愕来:“你这是让我脱下了?”

    杜薇本没觉着有什么,被他的神情也弄得有些尴尬起来,别过脸点头道:“委屈您了。”

    宫留玉见她两次都是面无表情的居多,此时却有些羞恼尴尬,心头微漾,沉吟片刻道:“.可以。”说着就把手搭到腰间的玉带上。

    杜薇整个人转过去,听到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宫留玉带声音传来:“你杵着做什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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