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块蛋吃了。」

    「留半块。」

    「哼~」沈舲左手拇指刮过鼻子,哼了声,煎蛋的香味在嘴中炸开,感动地她想哭,平时只有月底才有的吃的鸡蛋,竟然因为沈穗被揍狠了而神奇地吃上了,要是这东西真跑去做了勘测队,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岂不是她就要被老妈盯上,从而哪天忍不住顶嘴被赏了一顿皮带……最后吃上了个煎蛋?

    沈舲被自己奇妙的逻辑所震惊,差点噎着自己,给呛到咳嗽,捂着胸口半晌才平复下来,喘气道:「牙医。」

    「理由?」

    沈舲对剩下的半块蛋有些蠢蠢欲动,她默念着要有操守要有操守,她蹲在椅子上,抱着椅背,说道:「咱们家隔壁是王叔一家,去年他家多了个小弟弟,很吵,六点钟就开始吵,我很烦那个小屁孩。」

    她边说边露出两颗虎牙,眯着眼笑了起来:「过六年,我分配工作,顶多再一年,我就可以做点小手术,那个小屁孩六七八岁,总要掉牙齿得蛀牙龋齿,到时候只能找我。」

    十二岁的小姑娘离变声还很早,音色很清丽,听着很清脆。「那小屁孩起码要吵我到结业考试,他家老大就是这样,吵死了,如果有一天,我给他拔牙,就可能忘给打麻药。」沈舲平静说道,然后吃掉了一片腊肉。

    不管沈穗到最后吃没吃上那半块煎蛋,又或者是沈父生气下请他继续吃皮带炒肉,日子总是要过的,试总是要考的。即便临考试前一天晚上都必须趴着睡,沈穗也无法抗拒结业考试到来的事实,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沉默地把夹进碗里的煎蛋又夹出去,以表至今没有消气的倔强。

    虽然没有吃下蛋,但沈穗决不会考零蛋,毕竟赌气只考了两个零蛋,那去成勘测队的几率就更会只是零蛋。因此,他不仅极其认真地写,极其精准地算出数学公式后的答案,并且十分规矩地写完了文史课的最后一道作文题。

    题目仍是不变,「对历史作何看法,对世界作何看法,对人生作何看法」。这是唯一一道不需要思考便能直接下笔的题,事实上,许多人在拿到卷子后第一时间做的,即是把修完稿的作文给默写上去。

    沈穗的文史课成绩历来极好,好到唐系主任想把他做接班人,从小沈学生变成小沈老师。他在结业作文上没有胡闹,只是看着窗外并无落叶的假天空,想起了那天心血来潮的放肆狂草与逃课去西钟楼图书室看的那本闲书,于是他心头微动,把本已写完的最后一句生生画黑线叉掉,给这篇本该极完美的文章撕开一条黑色的口子。

    他写到:「人生在世,正如这大河之水,或早或晚都要归于东海的……但要江水倒流,溯上明月,也非是狂想,因为溪流若无梦想,便不会有东海,人若无梦想,便只是头站立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