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的大男孩抱着狗看着电视,有时候眼泪会莫名地流淌下来,却也说不清楚为了什么。

    从被压抑状态里走出来的好处是,越来越多热烈而真实的情感在向他涌来,在让他不断地感受爱与悲伤,找到几分活着的真实感。

    而坏处是,从前被剥夺童年的所有压抑感和痛苦感,也在同一时刻如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一般,在不断地喷薄和蔓延。

    他开始频繁的做噩梦,梦见童年时被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读书学习,梦见英语单词背错时被一遍又一遍的打手心,还有空空荡荡的那栋大房子,以及幽灵般监视着自己的龙辉。

    他有时候在深夜里惊醒,连带着青玉也跟着坐起来,好言好语的再把他哄睡着过去。

    所有被潜意识里竭力压抑的不安与抗拒,多年积攒下来的悲伤与难过,都在不断地扩散。

    终于在有一天他们一起吃披萨的时候,龙牧握着一片披萨半晌都没有出声。

    “怎么了?”青玉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语气变紧张了许多:“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龙牧握着那一片披萨,低头看着上面的虾仁与青椒圈,等了很久才开口道:“我们结婚吧。”

    青玉盯着他看了半天,认真道:“你确定是拿着披萨而不是戒指来跟我求婚吗。”

    “我很难说明,这几年里都发生了什么。”龙牧放下了那片披萨,低头看着桌面缓缓道:“云祈在我面前死去以后,我好像从一场很深的梦里突然醒来了。”

    他的所有自我防备与混乱,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人性,全都在被释放出来。

    “也因为这个,我才能碰触到自己的感情。”

    那样的感情,犹如一个颤抖着的婴儿。

    是温热的,鲜活的,却也是恐惧的,不安的。

    “青玉,我甚至有些不确定,这些年里是怎么和你一路走过来的。”

    “可是,我最近总是觉得……我看见那幅油画的样子了。”

    你是我并不知道的爱人,亦是我长久依赖的家人。

    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会走错许多路。

    他注视着对面那个眼眶红红的青年,露出温柔而复杂的笑容来。

    “今后的日子里,我恐怕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从过去二十多年如机器人一般的听话安静,变成越来越真实的小孩子,再慢慢学习着长大。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你这混蛋,”青玉胡乱揉了揉眼睛,抽了抽鼻子道:“吃披萨就吃披萨,搞得我都快哭了。”

    “明天就去结婚!我去定教堂!”

    实际上,他们结婚的速度比辛柳夫夫还要快。

    辛弃疾忙于国务,柳恣忙于法制,两人总想着要给对方一个足够隆重的婚礼,却也确实都抽不开时间。

    真的能放假共处几天的时候,能相拥着沉沉睡去都已经颇为满足,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举行这些仪式了。

    可对于青玉而言,工作远远没有他来的重要。

    龙牧这些年当真如块坚冰,可居然也有捂化了的这一天。

    他们一起去挑选了戒指与礼服,在广陵礼堂定了时间,然后开始挑蜜月期的位置。

    龙牧渐渐开始学会撒娇和生气,虽然确实令人头疼了一些,可总归是好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辛知在不声不响地成长起来。

    她是个古代小孩,但从懂事起就在接触现代的教育与环境。

    无论是睡前读物,平日里玩的PAD,还是幼儿园里其他小朋友谈论的东西,全都与现代时国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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