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顾哲安将邸报放在她手边,「林浥尘攻破边防,王峰誓死不降,战死。代城的守将在林浥尘大军还没到的时候,就献了城池,沿路州郡望风而降……」

    杨云阔没有看邸报,「你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了意义,如果你不带江宁进来,我就能杀了谢松照他们,陈国…还能再撑些时间,撑到我把顾明朝驯服。」

    顾哲安怆然一笑,「驯服……杨云阔,我不后悔,当我现在也不能释怀,就算我母亲做了错事,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君子和而不同!」

    杨云阔放下书,手指屈节点着邸报,「你?嗤……别做梦了,当时的情况下,我没有株连,已经是看在你养在我膝下的原因了。」

    顾哲安心头一直空落落的,他始终没办法释怀,他向往的风云际会,他想要的百废具兴,通通断在那个不起眼的初秋。

    杨云阔拿起邸报,「也不对,就算你没有打开韶州,陈国也走不长了。韶州抵不住江宁,王峰打不过林浥尘……」

    外面的局势已经平定下来了,顾明朝的手段比他们想的要厉害,重创之下世家的盟约未成,反而各自提防……

    顾哲安慢慢走到窗前,泪水从眼角滚落,砸在地板上,「之前的世家把控朝堂,儿女结为亲家,来往密切,安插的棋子扳不倒,可是现在,兵败如山倒……都夹起尾巴了。」

    杨云阔走到窗下的铜镜前,里面的人已经有了老态,她伸手摸着里面人的脸,凉的……

    她看着窗外的雪已经落了厚厚一层了,恍惚想起刚刚接手陈国时,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我仓促的接手这个世薄西山的国家。无措和惶恐是陪我最多的,我见证着无数能人志士为了「中兴」撞得头破血流,而我无能为力,我被巨浪裹扶,被现实压弯脊梁。我只能和世家周旋。」

    顾哲安静静的听着,眼前的雪模糊了起来。

    杨云阔将铜镜倒扣,镜子碎裂的声音充盈着这间小小的书房,「永祚中兴像是昙花一现,那个无数付出了一切换来的中兴已经成为历史,我在佛前叩拜,然后我撑了将近十年。」

    将近十年,陈国的世家权柄愈发的重,再无回天之力,以毒攻毒,最终还是败于现实。顾长堪杀人如麻,拼命的养着军队,结果却成了冗兵。

    杨云阔轻轻吐出胸中的那口气,「现在……我最终选择了纳降,请求勿伤吾民……我不用你,我不后悔,也没有不释怀,更没有心难安,因为,你本来就不适合这个朝堂。韶州才是你的归宿。我过些日子,看着周国履行了承诺,我也该走了。」

    顾哲安默不作声的转身走了。

    这场风雪越下越大,最终掩埋了他的足迹,只留下一句,愿死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