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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苒之不太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然后装作不在意的道:“弟子奉命给卓师姐送食水和药。”

    “有劳。”

    床上的人极轻极短的答道,虽然依然有礼,但不难听出声音已经极为虚弱。

    她始终背对着她,以盘膝以打坐吐纳的姿势端正的坐着。

    但是作为掌戒堂弟子,林苒之自然知道她此时两臂、两肩、两肋、两膝这八处最最重要的关节处,都被打入了镇骨钉,是何其煎熬。

    尤其是维持这样端正的坐姿,更是痛煞人也。

    此时膝盖和手臂弯曲时,与镇骨钉摩擦的痛楚,就绝非常人能忍受的。

    八根镇骨钉入体,是端虚宫除了处死之外,掌戒堂中最严重的刑罚了。往往是用来惩处折磨罪大恶极、为害一方的弟子,几百年来也少见镇骨钉会被打入八根之多的恶徒。

    这也是为什么林苒之断定卓清潭必然真的勾结了天性凶残的大妖,否则以她在端虚宫的地位,何至于此受此重刑?

    林苒之想到此处,不禁撇了撇嘴,收起之前心里萌生的一丝对她的心软。

    此时这人浑身上下明明没有一处是舒坦的,居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见真是虚伪至极。

    她一时没忍住自己的脾气,阴阳怪气的道:“不敢,弟子只是掌戒堂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弟子罢了。便是奉命入峰照看卓师姐,也要被宫主座下内门弟子们欺辱,如何敢被掌宫师姐称一句‘有劳’?”

    这话一出口,林苒之自己就先有些懊恼了。

    旋即升起一丝后怕。

    她心下一慌:她居然说了?她居然真的当着她的面说了这种话?......

    林苒之虽然入门很晚,资历又低,除了那次考教之外再没什么机会与卓清潭有交集。但就算是她,也知道卓清潭便如同端虚宫神坛之上那朵最最清冷高贵的花,一直以来在端虚宫中都被当做下一任宫主奉养,宫内弟子无人不尊崇爱戴。

    便是如今,卓清潭这朵高贵的花落到雪地上,也断断轮不到她去踩上一脚的,若是宫主和师父他们事后知道,怕是不妙。

    她正心神大乱的胡思乱想,却听石床上虚弱喑哑的声音轻声道:“是羽浓......吵着要上来吧?难为你了。”

    林苒之微微一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床上静静背对着她坐着的那人,话说的多了便有些气力不济,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羽浓脾气骄纵跳脱了些,也不甚懂规矩......抱歉,给你添乱了,是我平日没有管教好。但她心地纯良,想来......咳......想来不至欺辱他人。莫不是之间有什么误会——咳!咳咳......”

    说到此处,卓清潭似乎无以为继,突然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林苒之悚然抬头,就见她消瘦的身体缓缓向后倾倒。

    ——她勉力维持这个端正的坐姿,此时已然到了极限!

    林苒之下意识上前一步,慌忙扶住她的肩膀,怔忪的看着无力仰躺在她肩膀上的人。

    她早知道卓清潭好看。

    但是从未有机会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清晰真切的看过这位端虚宫首徒的脸。

    当真如同仙门传闻那般,犹如寒潭初透的冰雪神花,夺人心魄,清冷高绝。

    只是,此时这朵“神花”却如同半枯萎的“蔫花”,她眉目微蹙,发丝散乱,唇色干裂爆皮,脸颊惨白中还透着一股青灰,颧骨上还泛着病态的潮红。

    更可怕的是在如此距离之下,随着对方的咳嗽和喘息,林苒之真真切切听到了她心肺之间发出的那阵惊心动魄的拉风车一般的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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