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冤枉我,说我催你走,我哪里催走你?我说了两句,不是吵架,我怕你走,担心婆家人照顾不好你,还叫你妈劝你留下来呢。你现在正待产,情况特殊,在家里多住些时,我们是你的亲爸亲妈,怎么会嫌弃你呀?
刘雪感觉到刘家欢讲了真话,有几分感激,便说,爸,那我就多住些时,还可以帮家里守花店。
傍晚时分,按常规,杨琴韵应该回家的,可是到了9点钟,杨琴韵还没有回家,刘雪并不在意,吃过夜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未出嫁前,这间房是她的闺房,出嫁后,这间房变成了她暂住的客房,又像是临时旅店。
以前闺房里有女孩儿用的妆奁之类的扮俏的东西,眼下少多了,大部分随嫁妆带走了。譬如眉笔,现在就没有,打算明天到街上化妆品门店去买一支眉笔,给自己画画眉毛。她的眉毛有点淡,略画粗一点,更能突出一个成熟女人的韵味。
这么考虑,她就对着一面镜子看,就像看着自己画了眉毛的模样儿,俊俏得让她增添了更多自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突然感觉右眼跳了一下,这跳的是什么兆头?她暗里自问,却不刻意去猜想。
这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是父亲来了,正站在门口以讨论的口气对刘雪说,今日是怎么搞的?这么晚了你妈还没有回。正在看镜子的刘雪回过头,心里一梗,然后说,打个电话问问。
是该打个电话。刘家欢很小气,家里有座机,却很少对外打(电话),大都是接听。
这会儿,听女儿这么说,还真想打个电话问问。他转回身,穿过堂屋来到花店的电话机子旁,忽然电话响了,他抓起话筒按在耳畔接听,是妻子的声音:老刘,是你吧!刘家欢说,当然是我,连我的声音你都识不出来?我正想问你,这么晚了咋不回家?
妻子在电话那头答非所问地说,雪儿在这里吗?刘家欢说,是不是要她接电话?她到睡房里去了。妻子说,那我就跟你讲,你暂时千万不要跟她说,怕她受不了。刘家欢一阵惊悸,捏住话筒的手明显感觉蒙蒙冒汗了。
他问,出了什么事吗?电话那头说,老刘,马红辉过世了。刘家欢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倒责道,你胡说!那边妻子继续在电话里讲,昨天,马红辉喝酒喝到打吊针,并不蛮厉害。可是今天中午几个朋友又约他去喝酒,他父母劝都劝不住。他到镇北一家餐馆,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就醉倒了,再次送医院,还没有进医院门,他就停止了呼吸。医生给的死亡报告称,他是死于药性与酒精中毒。医生问知马红辉昨晚输了液,连连说,打了头孢药水的人,绝对不能喝酒,喝酒就非常危险……
他们夫妻在电话里说了好一阵子话,决定把这事儿暂时瞒着刘雪,打算让她生了小孩再说出来;现在说了,她心情不好,会影响胎儿发育。刘家欢放下电话,眉头紧锁,心情非常沉重。
这时,窗外一片寂然,一片漆黑,墙角的蛩音仿佛奏的哀曲,听来甚是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