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秦重呆傻憨直,从来横冲直撞,只凭拳头说话。如今一见,却是眉清目朗,言语说话条理清晰,举止进退颇有章法。始知传言不可尽信。

    “无妨,无妨。”邱旻打个哈哈,凑近说道,“改日再送也是一样。”说着话题一转,引到了秦重身上。“倒是有幸得见三少爷,这一趟不算白跑。”

    “邱大官人言重了。”秦重双手一拱,客气道。

    客套了几句,邱旻吩咐马车回城,告辞而去。秦宵还不死心,非要找邢参军问问清楚。兄弟俩进军营,营门官再无理由阻拦,立马放行。就算不看秦禹田的面子,也得掂量秦重的拳头,这小子一言不合,可是要打人的。

    进了军营,兄弟俩分开各自办事。秦重没去找常万里,而是拐了几个弯,找到校场后面的一间仓库。这里面另有天地,老远就听见骰子响、赌徒叫,热闹的好似赌场。其实,这里就是赌场,军兵耍乐子的地方。

    门口有人守着,见是秦重并未阻拦,笑嘻嘻的请他进去。一推开门,喧闹的声音和着难闻的汗臭气,扑面而来。不适应的人,指定能熏晕过去。显然,秦重对此毫无感觉,溜溜达达的找到了一人,老赌鬼,樊昌。

    “老鬼,手气不差啊。”秦重在老鬼身边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拉着桌上的散碎银子。老鬼顾不上他,正声嘶力竭的大喊,“开。”

    嘭的一声,骰盅砸在木桌上。十几双眼睛,饿狼一般盯着。老鬼一点点掀开骰盅,周围顿时哗声一片。有疯狂大笑的,也有捶胸顿足。老鬼哈哈一笑,一下扑在桌子上,将一堆堆碎银铜钱,揽在了自己怀里。

    老赌鬼生平唯一嗜好,赌钱。赌的最大的一回,把老婆输了。

    从此后,他再无家可归,军营就是他的家。

    老鬼无官无职,四十多岁仍是大头兵一个。不是升不了职,而是升职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聚赌被撸掉。如此反反复复,也不知有多少次。时至今日,老鬼也认命了。但是骁骑营中,却没人敢小看老鬼。

    老鬼天生斥候,箭术,刀法,骑术,无一不精。更有一绝,审问俘虏从无失手,无论怎样的硬汉,在他手里撑不过三天。老鬼上过战场,腿上留下暗伤,阴天下雨疼痛难忍。一到这个时候,老鬼就会变得极为暴躁。

    这时,老赌鬼一回头,好似才看到秦重,顿时一脸嫌弃。“老子不爱见你,滚蛋,滚蛋。”说罢,又开始嚷嚷,“快下,快下,下多赢多啊。”

    秦重面色如常,淡淡说道,“信不信?我砸碎你的骰子。”

    “你?”老鬼顿时泄气。“你一来,准没好事儿。”

    说罢,冲着周围众人,不耐烦的挥挥手,“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输了钱的自然不依,闹闹哄哄好半天,才四散离开。好在,这仓库里可不止一桌,足有四桌坐庄。高低喝叫,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老鬼收拾了骰盅,跟着秦重走出门。门外不远就是校场,阔大无人,十分安静。

    “昨夜抓了西夏细作,可听说?”秦重问道。

    “嗤。”老鬼不屑的撇嘴,说道,“什么细作,骗鬼呢?”他的一双眼睛,毒火里淬过,盯人一眼,能穿透五脏六腑。任什么花花肠子,也逃不过。昨晚抓回几人,他打眼一瞧,就知道与西夏细作无关。

    “老鬼就是老鬼。”秦重由衷赞道。

    “嗯?”老鬼很是敏锐,盯着秦重问道,“你搞出来的?”

    秦重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点头。老鬼这样的人,骗是骗不了的。秦重来找老鬼,本就是让他帮忙,没打算瞒着他。正想解释,却见老鬼面露恍然,盯着秦重啧啧怪笑。显然,老鬼只凭一句话,已推测出了整件事。

    “小子,胆子肥了啊。”老鬼阴恻恻的说道。

    “人在做,天在看。”秦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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