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间,他想到在燕地时,眼前少年意气风发,为他献上截杀之策的模样。
时移世易,人心变了。
良久,李信幽幽一叹。
“出去吧,明天你就不用再随我前往寿春。”
“赵佗,这是最后一次了,今日过后你且好自为之。”
“谢将军。”
赵佗抬头,见李信没有看他,而是侧首望向不远处摆放着斧钺的木架。
赵佗知道,李信刚才那句话,已将对他的情谊耗尽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产生了一条极深的裂痕。
不管结果如何,都再也回不到过去。
军帐中,烛火摇曳。
昏黄晃动的光芒下,李信那张年轻的脸被笼在阴影中,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显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静。
“还望将军能将赵佗刚才说的放在心上。”
“赵佗,告辞了。”
李信没有回应,目光依旧盯着木架上的斧钺。
赵佗轻叹一声,转身往帐外走去。
军帐中重归寂静。
良久,李信突然跃起来,一把握住斧钺,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劈在那木架上。
碎木散了一地。
“赵佗!”
“连你也这样对我!”
李信目光赤红,发出低吼。
“为什么你们都要质疑我的策略!”
“你赵佗是我的心腹手足啊,为何也要这样对我!”
“赵佗、蒙武、辛梧……你们全都等着看吧。我李信此行,定要破楚都,擒楚王,让你们知道谁才是对的!”
“还有君侯,我李信相信,他绝不会背叛秦国!”
李信的低语,在帐中回荡。
帐外,夜色已深,天上的星月被一片乌云遮盖,天地被黑暗所吞噬。
只有军营中燃烧的火把,还照亮着赵佗的前路。
“赵军候。”
守门的短兵见赵佗出来,连忙问候。
赵佗点点头,不由回首,望向身后的主帅大帐。那里,已是大半笼罩在黑暗中。
“李将军,保重啊。”
赵佗喃喃说着,目中有些湿润。
历史上的李信伐楚,虽然惨遭大败,但其性命无碍,活着回到了秦国。
然而在如今的时空,历史进程早已被赵佗搅乱,伐楚之战提前,李信的伐楚策略也产生了改变。
战场之上,生死只在一瞬间。
每一个改变,都会带来不可预料的结果。
昔日秦军攻赵,秦国上将军桓齮就在战场上,被李牧斩杀。
连桓齮这种级别的大将都有战死的风险,更别说是李信这支深入楚地的孤军了。
或许这一别,将再无相见之日。
想到此处,赵佗又重重跪在地上,在周围短兵惊愕的目光中,对着李信的帅帐叩首相拜。
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去。
只留下一群神色错愕的短兵,面面相觑。
……
回到自家营中。
赵佗让人招麾下众二五百主和直辖的五百主来他这里。
涉间、黑臀、西乞孤、以及赵广、白荣和张贺等人尽数聚在赵佗帐中。
每个人的案前都摆满了肉食,以及略显浑浊的酒水。
“嘿嘿,军候可真是好啊,大半夜还叫吾等来帐中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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