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情况比自己想的要复杂。

    “广告发了好几个月,是真有钱,几乎每一期都发在最显眼的位置,”唐绍仪说,“而且药房拿药还可以赊账。”

    “赊账?”李谕问。

    “就是药物卖出去后,再给日本人进货钱。”唐绍仪说。

    李谕一惊,这不就是后世的“赊销”嘛,经营手段很有一套啊!

    唐绍仪又说:“不仅如此,日本方面还在邮局里开设了售卖点。”

    好家伙,社区团购的雏形?

    李谕好奇道:“谁搞出来的这副药?”

    唐绍仪说:“听说是个叫做森下博的日本人。”

    李谕说:“大人一定要小心倾销,我总感觉日本人别有所图。”

    李谕完全是基于对日本人的认知做的猜测。

    正如他所料,在中国的许多日本人都充当了谍报人员,包括这个药商以及医药广告。

    此后“仁丹”广告遍布大街小巷,通过对画像上那个军官头像的细节调整,就成了日本内部的指路暗语。

    仁丹一点都不仁。

    哎,渗透到了这种程度,真的……

    唐绍仪说:“我派人打听过,森下博没有什么复杂背景,就是个普通商人,至于所谓的‘仁丹’,也是他仿制的一款在宝岛的药物。疏才兄弟不用担心,这属于中药,在市场上日本人不可能是他们老祖宗的对手。”

    李谕虽然不知道“仁丹”以后的作用,但考虑到自己对日本人的内心情感,就是不希望他们赚中国人的钱,尤其在这个时候,反正得想办法搞一搞他。

    几天后,李谕收到了上海拜耳公司发过来的电报,提到他们公司已经派代表到达上海。

    正好端方要南下上海,于是两人共同乘上了船。

    端方说:“听闻津浦铁路已经开始动工,工期进展异常顺利。”

    李谕说:“尽快修好吧,不仅比坐船便宜,还要快了太多。”

    几天后,在上海他们见到了拜耳代表。

    拜耳的代表此前与上海租界以及青岛租界通过气,基本同意了在上海建厂的决议。

    因为英国人已经在广州建厂,拜耳不想和他们直接竞争。

    而且上海辐射能力明显更强,整个长江流域几乎都可以覆盖。

    端方没啥好说的,建就建吧,但地租按照上海租界外围的价格,然后稍稍打了折,200两一亩,税金则按照进口关税的六折。

    对于拜耳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优惠条件。

    李谕同样表示可以出剩下的三成股份。

    决议便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签订,端方心情挺好,邀请李谕以及德方的人去汇中饭店一起吃了饭。

    ——

    第二天,一个中年人来找到端方,进门说道:“制台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是苏戡啊,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李谕先生。”端方说,然后又介绍给李谕,“这位是郑孝胥,字苏戡,是我的左膀右臂。”

    李谕知道郑孝胥这家伙,以后是伪满洲国的汉奸,不过这时候还没有显示出汉奸本色。

    简短寒暄后,郑孝胥说:“制台大人,上海已经聚集了数百名留日学生,他们自发创建了一所学校,叫做中国公学,但资金运营困难,正寻求帮助。”

    “确实不容易,留学生都是人才,”端方说,“以后每月从两江总督署拨银一千两,正好你做学校的监督,维持下去。”

    郑孝胥说:“大人英明。”

    李谕心想,中国公学,这不就是秋瑾参与创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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