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国外标准,喂牲口都不够格。所以洋人才笑话咱们吃盐就是在吃土。”
范旭东叹了口气:“我知道,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破冰哪这么容易。整个盐界利益错综复杂,有盈千累万的寄生虫,早就过惯了舒服日子。如果咱们制造精盐,肯定会触动他们的利益。”
李谕说:“所以现在才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国体巨变,万象更新。国会中有大量新生的力量,绝对可以争取到足够支持。”
范旭东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能拉来高官或者有影响力的人做后盾,倒是有和旧盐商斗一斗的资本。”
李谕说:“你哥哥是教育次长,还有梁启超的鼎力支持。本人虽不才,也算有点小名气,并且能提请一些资金和渠道上的支持。”
范旭东早有一肚热火,李谕一点就着:“那就干!”
李谕说:“至少要争个人民的吃盐自由。”
范旭东说:“我从日本留学回来时,经过塘沽,那里有大量荒废无人用的白花花盐碱地,寸草不生,没有青山,但海水在强烈的日光下,最适宜晒盐,可谓取之不尽,是绝佳的盐厂生产地。”
天津向来盐商聚集。
“看来你其实一直在关注,”李谕说,“等过几年把盐税减免的政策争取过来,盐价降低,就可以继续以盐为原料办其他化工产业。”
范旭东说:“学了这么多年化学,肯定希望派上用场。还有,我就不信我们自己造不出碱。”
这时候的纯碱工艺,就是索尔维的制碱法,原材料为食盐、石灰石以及氨。
所以想搞纯碱,精盐是第一步。
目前整个亚洲,包括日本,都没有自己的工厂可以生产纯碱,全是欧美投资的厂子,——纯碱是个货真价实的“卡脖子”高科技产业。
李谕说:“你给兄长以及梁启超先生致信,他们能争取到很多政客支持,然后便可募集资金大搞一场。”
范旭东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我哥,这个鸟地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李谕笑道:“那我们过两天再见。”
——
回家时,李谕正巧路过“状元理发馆”,看到杨小楼在剪发,于是停车进去给他打了声招呼。
“杨老板,剪发很积极嘛!”
“呦,是李兄!”杨小楼说,“上头一直催着剪发,大家伙本来还在犹豫,倒是梨园的孩子们先剪了发,我一看,就跟着剪吧。”
李谕说:“早晚得剪。”
杨小楼说:“我在街上看到有好多当街的剃头匠,甚至连面摊前都立着告示,剪辫者奖肉面一碗。告示下堆着好多剪下来的发辫,然后被人力车一车一车拉走。”
李谕笑道:“你怎么没顺便讨碗面吃?”
杨小楼眼睛看向对面:“他们说您投资的这间理发店剪发就可以送一顶巴拿马草帽,所以我就来了。”
李谕拿下一顶草帽交给他:“以后你就是草帽小子了。”
杨小楼接过帽子接着说:“李兄,过几天我们梨园成立的正乐育化会要为了一所自有小学筹钱举办义演,登台的除了名角谭鑫培先生以及在下,还有现在京城当红的菊榜探花。”
“什么菊榜探花?”李谕问。
杨小楼说:“就是去年北京各界举办的京剧演员评选,张贴的榜称为菊榜。”
李谕说:“你把这位菊榜探花放在最后说,莫非很有来头?”
“那可不!”杨小楼说,“他的名字叫做梅兰芳,出道才短短一年,已经有盖过谭先生和我的势头。”
李谕心想,原来是梅兰芳,那就不冤了。
“既然是为教育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