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业,开疆拓土,抵御曹魏,震慑你们荆州…他是很忠诚,但他的强势霸道也是毋庸置疑,他藐视曹操,也蔑视孤的江南,东吴人人拜张昭,军中人人跪周瑜,呵呵,他带兵纵横江南!他替孤做的主还少么?年轻的孤只能什么事都让着他?可孤何曾有一日安心?他走的那天,孤痛不自已,百事俱废,哼…那都是孤装出来的,坦白的说,就是他走的那天,孤才真正的做回了这江东的主人!”

    说完周瑜,孙权从孙绍的面孔上移开,移到了鲁肃的脸上。

    “鲁肃,鲁子敬…你嘛?你总是主张抗曹,是孙刘联军的第一功,三分天下,单刀赴会关羽,你这样的人怎么能不招人爱呢?人人都说你眼界广、格局大,可孤却觉得你一天到晚净说大话,孤最气的是你与周瑜的主张不同,周瑜本来是要二分天下压制刘备的,可不知道你鲁子敬给周瑜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同意借荆州给刘备!哼,你们都是重臣,你们手中的兵比孤的两倍还多,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孤对你们是又爱又恨,可你们又知道…你们带给孤多少不便与不安么?”

    说完了周瑜与鲁肃,孙权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可他没有停止,他接着说,接着沙哑的说:“内忧外患,内部的不安…孤可以隐忍,可以用时间来消磨,让孤温水上位,可以用私兵制与扶持士族,让他们掌权来制衡,来温水过度,去缓和,政治嘛…那是孤的强项,但是外部的不安,孤又有什么法子?曹贼大军南下,刘备如日中天,孤头顶的是合肥张辽,孤江水上流的是你们荆州的这一对关家父子…不要问孤怕哪个?孤每个都怕!这些…孤也都要面对,都要解决…”

    “可你们知道,孤内心的恐惧却是孤从小到大永远赶不走的梦魇,扬州不安稳,孤打合肥淮泗,受到你们关家父子上游的威胁,孤不偷袭荆州?还能如何?莫说是孤没有成功,若是成功了,孤杀了你们关家父子,刘备举全国之兵前来征讨,孤都想好了,孤可以摇尾乞怜的向曹操称臣…这都很难,可孤不这样?还能怎样?东吴的历史就是孤消除恐惧的乐章!”

    “曹操是华夏正统,刘备是汉室宗亲,可孤是什么?孤是蛮夷之地,孤才是逆贼啊!说到底,孤就是一个没本事的瓜农之后,孤说孤是孙武之后,不总是被你们私下里笑掉大牙么?孤还能怎样?孤也不想时而喊曹操主上,时而唤他奸贼?孤也不想时而唤刘备左公,时而呼他卑鄙、无耻!孤占据上风,孤就藐视他们,若是下风,面对他们时,孤只有忌惮他们!”

    说到这儿…孙权注意到了陆逊。

    “噢,陆伯言,孤差点忘了你…孤一度把你当成照耀江东的光,你让孤有一种只要你在,孤就能在惶恐的夏夜里安眠…只是,你算错了孤,孤也算错了自己,孤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惶恐的夏夜里安眠?孤从小起…从父兄杀戮那一个个敌人起,孤就没有踏实的睡过一个安生的觉,你的存在才是让孤更加不安…还有周瑜、还有你凌统、你甘宁,你鲁肃…孤是爱你们,可孤更是畏惧你们!孤是东吴的主人,一生生活在惶恐中的东吴之主,谁…谁也不能威胁孤!谁也不能!不能…”

    俨然…

    这一夜月黑风高,孙权在饮过毒酒后,他最后想要把他全盘的心境,全部…全部…全部都诉说出来。

    或许是因为他在惶恐中一辈子,他想要最后…在别离这个世界之前彻底的释放。

    他更幻想着与他心头的惶恐去…去做最后的——和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