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陛下登基并不光彩,虽为储君,但任由忧虑,便是发动宫变逼宫,这才导致了先皇急火攻心猝死大殿。这也是陛下颇受人诟病之原由,只是这与太傅有何关系?”

    路承安轻笑一声,垂下眸子,似乎是在嘲笑云乐的无知,又像是透过云乐在嘲笑一片虚无。

    “陛下起兵谋反,弑父弑君,以下犯上,这才是真相。”

    他的声音很轻,却是莫名的沉重。

    云乐抬了抬眼眸,倒也没有多少的惊愕,逼宫的事儿都做出来了,弑父对于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猝死怕也是沈隋为自己开脱的手段之一罢了。

    云乐沉默了一瞬,“所以你的意思是整件事乃是太傅在背后指使,所以摄政王才会从太傅入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沈酒卿杀的每一个人怕都是沈隋的心腹。

    沈酒卿和先帝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先帝执掌朝政,沈酒卿稳固疆场,两兄弟关系一直都不错。

    路承安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抿,似乎很是不满这茶水的味道,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他放下手指间的杯子,语气悠然,“是啊,所以没有人能指责摄政王的过错,因为错的一直都不是他。”

    云乐微微敛眸,漫不经心的说道:“皇家的事儿很难评判对错,那这件事和国师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是不是云乐的错觉,她觉得路承安的身子明显的顿了顿,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路承安面色如常,“本就没有关系,无非是牺牲者和被牺牲者的事儿,摄政王与陛下的恩怨只因那一场宫变。”

    云乐也不提国师了,“可是按照摄政王的性子,若是因为此事记恨以下犯上的陛下,他更有可能直接提着剑砍上大殿的吧。”

    “那便是说明有东西在阻碍他,让他不能对陛下出手。”

    云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世间能让摄政王有所顾忌的事物很少,他却隐忍了那么多年。”

    “那这件事就和先帝有关。”

    两人一唱一和倒还真的找到了点什么,云乐笑了笑,随即道:“只是宫变前夕摄政王尚未回到长安,这才错过了阻止兵变的机会,先帝也始料未及,两人怎么……”

    还真是奇怪,如果不是有人限制沈酒卿的话,他定会在宫变第二日杀了沈隋。

    若是念及那微不足道亲情,沈酒卿之后的那么多年何苦一直和沈隋作对?只因看他不爽么?

    路承安忽的说道:“假如这件事的最后,你发现你效命的陛下一直都是错的,甚至是残忍的,你会怎么办?”

    似乎是没有想到路承安会突然抛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云乐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

    如果沈隋是错的,那么自己又是在干什么呢?

    云乐看着路承安,并不甘心任由路承安牵拉着自己的思绪走,“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所站的立场不同罢了。”

    四目相对,路承安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直到路承安离去许久,云乐才后知后觉的站起来去关房门,正巧看着庭院内银光遍地,树影婆娑,一片光景。

    寂静的夜空有些凄凉,只留下一轮弯月斜挂天边,绽放出淡淡的银辉。

    云乐合上门,隔绝了屋外的银光,路承安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指引自己去了解真正的沈酒卿。

    他们与其说是宿敌,云乐却觉得他们更像是知己。

    还真是讽刺……

    两人联手推翻沈隋明明轻而易举,可是沈酒卿在忌惮什么?路承安又在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