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视死如归的禁宫侍卫,看到了门口太监们慌乱的脸。

    他在刀光剑影之中,在太监们的惨嚎奔逃下,踩着侍卫们一个个倒下的尸体,终于推开了大殿的门。

    他的目光,看向大殿中,对上了那个高坐龙椅的身影。

    那个曾经高大威猛,如今苍老虚弱的身影。

    梁帝看着一身血污的薛锐,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惊惶,反而带着一种欣慰的释然,“原来是你,还好是你。儿啊,你终于来了。”

    薛锐皱起眉头。

    梁帝微微一笑,“如果穆王把你逼到这个份儿上,你依旧不敢动手,不敢豁出性命去搏一把,那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他坐在宽大的桌子旁,看着提剑而来的儿子,脸上没有半分被逼宫的慌乱,有的只是平和与欣慰。

    “大梁和南朝不一样,南朝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他们身上脱不开的枷锁,但我大梁豪杰,自幼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只信强者,所以,我大梁需要一个如猛虎一般的君王,才能震慑那些各怀本事与心思的群狼。”

    他再度朝着薛锐点头,“你终于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朕很欣慰。”

    他缓缓起身,来到龙椅前的台阶上,丝毫不顾忌帝王形象地坐着,而后更是拍了拍身旁的空地,“过来吧,让你我父子最后说说话,也让父皇把该交待的事情交待给你。”

    薛锐犹豫了一下,提着剑走了过去,坐在一旁。

    梁帝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不像是个睥睨天下的帝王,只像是个街边巷口随处可见的熬冬老人。

    他缩着身子,眯着眼,仿佛殿外的喧嚣厮杀与他无关,轻声道:“今日之后,剩下的事,朕都跟你安排好了。”

    “慕容龙在雨燕州的事情不成,耶律石便拿不回烈阳关和凤凰城,但会以一个很屈辱的代价,赎回那六万雪龙骑,到时候,他会带着那六万我薛家直系精锐和五万控鹤军支持你。”

    “你的镇南王叔,朕刻意将他关在天牢,你可以赦免他,有此大恩和君臣名义,他必会支持你,以他在军中的威望,那六万薛家嫡系不会为耶律石所用,他也可以在今后的朝中和耶律石互相制衡,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作为交换,你需要娶耶律采奇,并且立她为后,这样耶律家就会坚定地站在你身后。”

    梁帝笑了笑,“耶律采奇身为草原明珠,你绝对不吃亏。她和文律的婚约朕也已经解除了,只不过你要多为文律那孩子找两个绝色,安抚一下他和你镇南王叔。”

    薛锐愣愣地听着,在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自己与父皇之间,格局、手腕、心计上,宛若云泥的差别。

    “令狐衍那边,朕也打压许久,你可重新信任。南朝的皇帝信任过了头,将身家性命都交给这样一个暗犬,最终死得凄凉,你要引以为戒。但身为帝王,枯坐宫中,需要有这么一对耳目,帮你去佐证朝堂的言论,你要懂得把握其中之度。”

    “最后,烈阳关那边,朕派了几个死士,看能不能杀了那位夏景昀。”

    梁帝缓缓说着,扭头看着自己的太子,“姜玉虎是万难行刺成功的,但这位夏景昀可以试一试。若他一死,你未来的局面就更好了。”

    薛锐的眼眶忽然有几分泛红。

    来之前,他想过,父皇可能会愤怒地痛斥,他便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

    父皇也可能会慌张地哀求,他便可以一泄过往多年的压抑和隐忍;

    父皇也可能会殊死抵抗,他便可以毫不留情地将他扫灭;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父皇,这位同样通过这样的途径上位的皇帝,这位至少在目前为止,南北两朝几乎公认的雄才大略的雄主,会以这样一种态度,来面对提剑而来,杀气腾腾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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