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超大号杯子回来。
一杯就一杯,反正杯子够大。
江鹤眠脸上还带着病弱的红,漂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水色。
平时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漠眼神,在此刻,都变得毫无威胁。
憋屈且赌气地接过那杯水,当着温矜的面,咕噜咕噜地下了肚。
见他如此,温矜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故意问:
“状态不错啊,看来很快就能好了?”
汪彭与想说什么,但被江鹤眠提前堵了回来,特意扬起声音,冷峻道:
“已经好了。”
他天生冷脸,平时这么看人一眼,常人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此刻扬起眉,沉黑的眸子直直扫过去,更显得凶巴巴的。
但在温矜看来,此时的他,跟一只处在病弱时期还张牙舞爪企图吓唬别人的小老虎差不多。
虽然可能只有温矜这么觉得。
毕竟没有幼崽滤镜加持的汪彭与默默退后几步,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了。
那么高大一人,硬是显出几分弱小。
温矜笑了笑,也不揭穿他的嘴硬,点点头。
“你回去休息吧。”江鹤眠突然开口道。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他沉沉睡着的时候,虽然没什么知觉,但能感觉到温矜一直陪在他身边。
时不时会温柔地抚上他滚烫的额头,带着温凉的冷意,很好地熨帖了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发的那股燥意。
虽然没怎么出声,但那股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不会错。
“行,那我走了,难受了给我发消息。”
温矜也不强求。
她打算先回去洗个澡,把今天没写完的稿子写完,再来看看江鹤眠的情况。
温度是低下来了,但难保不会再升起来。
江鹤眠的体质不比常人,天生就体弱一些。
长大后倒是好了些,不容易生病。
但就是这样,偶尔生一次病,就格外严重。
跟汪彭与嘱咐了几句,温矜才回房间。
一切都弄好之后,又在江鹤眠房间待了好一会,确定没事后,才回去。
烧是半夜发起来的。
温矜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心情莫名焦躁不安,实在没忍住,摸黑去江鹤眠房间瞅了眼,才发现不知何时,原本已经差不多退烧的江鹤眠又烧起来了。
虽然是低烧,但比高烧时,看着还要凄惨不少。
眼角渗出点点泪迹,神情痛苦又委屈,小之又小声地含糊喊着什么。
跟被无情丢弃找不到归处的小狗一般。
在凉凉夏夜,江鹤眠浑身一层热汗,偏偏身上触之一片冰凉,动弹不得。
年少时身体未好全的一些小毛病也见缝插针地显现出来,突出自己的存在感。
又冷,又疼。
鱼被捕上了岸,黏腻的粘液让它在垂死扑腾,一点点靠近河边。
跃进水中的那一刻,以为得到了拯救,方觉发现那是一条枯河。
从另一个地狱走向另一个地狱。
江鹤眠陷入沉沉的梦魇之中,意识模糊着,喉咙干涩疼痛,嘶哑地扯动一下都疼地让人想要落泪。
眼皮不安地颤动,始终睁不开,只窥得见一片昏黑。
他感觉自己就是那条鱼,呼喊不得,求生不得。
许久许久,江鹤眠有些绝望,绝望到无可奈何,即将要放弃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