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的飞镖。

    看着两只暗器的落点,谢无猗脑海中霍地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今晚盯着书生行踪的另有他人。

    浓烈的夜色能遮挡许多真相。有人杀人,有人阻止杀人,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冷厉的风从耳边擦过,谢无猗迅速将暗器包在手帕里,低声唤出成慨。

    “王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追了,”成慨肃然回道,“正如您的猜测,他们往不同的方向走,怕是要晚些才能复命。”

    果然如此。

    她为防意外准备的多路人手,关键时刻还真派上了用场。

    谢无猗的眉间和嘴角稍显松弛,唯有眼中跳动的重重火光似能照彻黑夜。

    成慨微觉恍惚,他垂下头,只见谢无猗缓慢转动着手腕。

    “走,去追人。”

    这不是成慨第一次跟随谢无猗追踪,但他依然感觉有些吃力。反观谢无猗,分明穿着兜风的披风却发不出半点动静,连气息都与静谧的夜融为一体,仿佛她生来就该蛰伏在暗林,疾行于荒野。

    书生有武人底子,为防被他发现,谢无猗和成慨一直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书生的步伐很稳,直至到了城外,当他看见蜷缩在地上的一对瑟瑟发抖的母子时,这才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将他们抱在怀中。

    谢无猗隐在茶摊后,对成慨打了个手势,命他原地待命,自己则慢慢靠近书生。

    银光在指尖若隐若现,谢无猗左手轻抬,可有人比她的速度更快。一缕潋滟波光划过夜空,宛如海上初升的新月,直取书生的咽喉。

    书生闷哼一声,扑倒在妻儿身上。谢无猗如鱼跃起,在碰到书生的手臂时心口剧震。她脚底打晃,瞪大的双眼中划过难言的错愕,恍若一只折翼的鸟儿倒在书生旁边。

    黑影交错,方才在小巷里出手的黑衣人上前试探过书生和谢无猗的鼻息,轻嗤一声。

    不过如此……

    他抖抖衣襟,遮住肩胛骨上的“乚”形标记,扬长而去。

    成慨站在暗处,几乎要将拳头攥出血来。他死死盯着陷落在谢无猗胸前的飞镖,努力克制心头的焦灼和怒火。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必管我,务必先追上出手的人。”

    片刻前,谢无猗曾再三叮嘱成慨,她放走黑衣人,就是为了逼他再次出手。成慨牙齿咬得“喀嚓”直响,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听从谢无猗的指令去挖刺客的老巢。

    谢无猗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自然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泽阳城外夜风呼啸,疯狂撕扯着茶摊的顶幔,一切都与平时别无二致。

    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疾驰而来。而当它路过茶摊后,地上躺的几个人便都消失了。

    应顺手忙脚乱地指挥大夫照看,可眼见对面脸已经沉得能拧出水的萧惟,他竟不知该不该让大夫处理谢无猗的伤势。

    毕竟是王妃,伤口还在那么尴尬的地方,要是破了男女大防算不算僭越?

    “给她治伤吧。”

    萧惟的声音无比沙哑。他紧紧握住谢无猗的双手,而后闭上眼,轻轻捧在唇边。

    “是我来晚了……”

    成慨传了信,萧惟知道谢无猗今晚会行动,于是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命应顺掩护他从登闻院出来。萧惟眼睁睁看着谢无猗为护书生中了暗器,却害怕破坏她的计划,一直强忍到成慨离开。

    书生是抓住了,可万一谢无猗有个三长两短……

    “殿下,我没事。”

    萧惟茫然又错愕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谢无猗宛如明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