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一角,便如梦中的情景一般,有人想要打破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衡。于是他借着刘氏手中征兵文书和朝廷记录有矛盾的由头,自请揽下重新核查名单的差事,还扯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还有人因褚余风的失误漏了统计,不光是萧豫和先帝,连大俞朝廷都尽失颜面了。
萧豫无法反驳萧惟,再加上他只是核查,并不算兴师动众,也就依了他。
有了萧豫的许可,萧惟便把吏部、户部和兵部所有与邛川之战有关的文书记录都调到自己名下,和成慨一一核查。萧惟不知道自己做这一切是否有意义,但他真的很介意登闻鼓案中污蔑他的那名书生,更介意因此卷进来的卢氏和窦氏。
若不是有利益冲突,谁会搭理他这么个浪荡王爷呢。
萧惟在刑部忙碌,谢无猗再次落得清闲。这日,她正在院中舒活筋骨,忽见春泥呈上来几封信。
谢无猗接过一看,一封是萧婺从厉州寄给萧惟的,一封没有署名,而最后一封信上写了一个“花”字。
“花娘?”
谢无猗不由得脱口而出,从使团离京那天算起,她也有三个多月没有收到花飞渡的消息了。如今见花飞渡送信回来,谢无猗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书房,边跑便用苍烟里的银针挑开火漆,迫不及待地拆开。
花飞渡和谢无猗在外的书信向来使用暗语,这一次也不例外。她在信上画了一把崭新的刀,刀上无血迹代表任务顺利完成,看来花飞渡已经在谷赫杀掉了缇舟。
再往下是四朵并排的梅花,梅花是她们约定好的表示“北方”的标志。谢无猗思考了一阵,想是上次花飞渡送阿年去厉州时,没来得及查看四大藩属国的情况,这次才特地走了一圈。
谢无猗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花飞渡竟这样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啊……
信的最后画了一个鸟窝,旁边写着“一月”,也就是说花飞渡最多再有月余就能回家了。只是不知她回来,知道她与萧惟的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谢无猗抚摸着花飞渡的笔迹,不觉有些心慌。
但话说回来,花飞渡向来尊重她的选择,既然她已经决定和萧惟共度余生,花飞渡也能了却一桩心事吧。
谢无猗折好信纸塞回信封,目光无意中扫过火漆。这一瞥,谢无猗的心弦猛地一颤,宛如刀割在铁甲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枚火漆被人动过。
她拈起银针,沿着火漆中间窄小的孔隙插进去,调整到合适的角度,从中间把火漆分成两半。三团尾羽盘旋不定,一只小小的青鸾刺入双眸,谢无猗的面色霎时惨白。
红鹰。
二狼山机关已破,她早知他们会来找麻烦,只是谢无猗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红鹰居然会先盯上花飞渡。
如果花飞渡送信的渠道泄露,那她会不会有危险?
谢无猗仔细看了看劈开的火漆,除了青鸾图案并无其他异常。烛火摇动,她将火漆死死攥在掌心,仿佛这样她就能永远锁住青鸾,不让它振翅飞起,去伤害她最在乎的人。
两手指节“喀嚓”直响,谢无猗强自压抑心中的怒意,稍一用力捏碎了火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阖上抖动不止的眼皮。倒刺扎入皮肤,此刻唯有疼痛能让谢无猗稍微清醒,不至于沉沦在难以示人的血海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只大手便覆在了眼前。谢无猗本能地扣住手腕上的经脉,用力一拧,反手将来人抵在桌上。
萧惟见谢无猗兀自发呆,本想逗逗她,不料这丫头出手毫不留情,忙告饶道:“小猗,你要谋杀亲夫吗……”
谢无猗回过神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