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他的发尾。

    直到一抹金色从山后升起,远处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萧惟大步迎上去,见花飞渡背着浑身是血的谢无猗踉跄而来。谢无猗闭着眼睛,头靠在花飞渡的颈窝里,脸白如纸。萧惟的心猛地揪紧,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滞。他加快脚步,没注意脚边的乱石,被绊了一跤,手卡在了石缝里。

    “怎么回事!”萧惟不顾手掌渗出的鲜血,伸手就来捞花飞渡背上的谢无猗。

    花飞渡忙安慰道:“她没怎么受伤,就是……”她放低了声音,“身体不太方便……”

    萧惟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花飞渡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他慌忙道:“那……快回去,春泥早就备好热水了。”

    花飞渡点点头,把谢无猗抱回房间。沐浴过后,花飞渡一面给谢无猗更衣擦头发,一面和她说着话。

    “丫头,再坚持一会,等身上暖和过来再睡。”

    谢无猗心里有数,她强撑着靠在枕上,趁着清醒把玉盒里的东西都看了一遍。

    里面有乔椿改道后请合州临时征粮的手令,有闻逸和褚余风盖着私印的往来信函,有闻逸自己写下褚余风暗杀送信使的札记……桩桩件件,每一处谢无猗怀疑的地方,闻逸都留有佐证。

    在有关褚余风的记录里,字里行间都是一个藩属国降臣对大俞朝廷的微辞。

    这些足够给褚余风定罪了。

    足够了。

    谢无猗颤抖着双手把玉盒捧在心口,她在黑暗里蹒跚两年,挣扎两年,终于看到了光亮。

    今天的朝阳格外灿烂,绚然流泻,辉光万顷。

    谢无猗收好玉盒,看向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的花飞渡,“花娘,是我拖累您了。”

    “傻丫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花飞渡不停地按揉着谢无猗手上的穴位,关切地问道,“冷吗?”

    谢无猗垂下眼睛,盯着自己抽搐不止却毫无知觉的身体,慢慢地摇头。

    花飞渡忍不住红了眼圈,她端过烛台靠近谢无猗的手臂,“热吗?”

    烛光在两人眼中闪了又闪,谢无猗还是没有说话。

    无论是暗道的洪流还是凌晨的寒风,无论是沐浴的热水还是暖煦的蜡烛,自从石壁上脱力坠落后,她都感觉不到。

    走失在迷宫中的人本无所谓阴晴雨雪,更何况是被阎王亲自选中的她。

    两滴热泪打在谢无猗手背上,花飞渡一把抱住她,下颌抵在她的后肩哽咽道:“丫头,你……不能再这么拼了,万一真发病……谁都救不了你……”

    身上不方便,加上被冷水一激,谢无猗的状况其实非常不好。但她还是回抱花飞渡,轻轻抚摸她的背,“花娘,我没事的,就是冻着了。一个莫须有的病,别自己吓唬自己。你看,我们现在已经很接近真相了,爹的冤情很快就能洗清了,不是吗?”

    花飞渡咽下满心痛楚,扶着谢无猗躺好,温言道:“不说这个了。丫头,等你暖和过来就睡一觉吧,我一会去给你准备点东西吃。”

    谢无猗答应着,再也撑不住眼皮,昏昏沉沉地睡去。花飞渡刚一出门,就发现萧惟站在门外,脸色铁青。她心下一格,难道他一直在听她们说话吗?

    “她生了什么病?”

    萧惟目不转睛地盯着花飞渡,花飞渡别过头,轻声道:“殿下,没什么大事……”

    “花夫人,”萧惟紧握双拳走近一步,“决鼻村中,她在惩治谢家嬷嬷时点火做戏,却对溅在自己披风上的火焰毫不在意;观音庙里,她为救范可庾和本王中了毒针,以她的身手不该一直没有发现;还有母妃发病那晚,她在窗口站了一夜,手冻得青紫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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