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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钟愈见过谢无猗后不久,萧豫就准了萧婺轻骑简从去厉州的奏请。北境素有屯兵,萧婺这次过去也只是居中坐镇,能唬住几个藩属国不动刀兵便是最好的结果。
这日,谢无猗起身时,枕边多了一封书信。
自和萧惟闹别扭以来,谢无猗本想暂时去花飞渡的房间住,左右她和萧惟是假夫妻,等他气消了她们也该走了。结果春泥觉出谢无猗此举的深意,当即和云裳带着王府所有人跪在院里,请谢无猗“开恩”。
“殿下吩咐过,王府的一切都由王妃说了算,要是殿下知道您不住内院,非把奴婢们的皮扒了不可。求王妃可怜可怜奴婢……”
春泥生得瘦小,哭起来却惊天动地,谢无猗之前也不知道这姑娘比封达还难缠。没办法,她只好答应依旧住在萧惟的卧房里。
谢无猗打开信札,信是萧惟送来的,里面装着阿年的新身份文书,除此之外并无一字。
不过谢无猗也不觉得怎样,既然萧惟肯送信,想必厉州那位冯叔没什么问题。于是,谢无猗帮阿年打点好行装,让花飞渡一路护他去厉州。
到底害得阿年家破人亡,谢无猗心有亏欠,便亲自送阿年出泽阳。
“花娘,辛苦您快去快回,别耽搁太久。”谢无猗与花飞渡并肩而行,低声嘱咐道,“到北境后留意一下几个藩属国的动静。”
“路线的事不查了?”
谢无猗抿唇默了一默,“我们查了两年,把西境摸了个遍,打听到任何信息了吗?”她仰头看向远方,“花娘,您知道吗,我总觉得爹的事还没完。”
花飞渡凝神不语,不光是谢无猗,她也有同感。
“但不管怎样,先顾眼前要紧。”谢无猗收回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阿年身上,“如果那位冯叔有任何异常,您直接办了就好。”
她不是不信萧惟的暗桩,而是不信纪离珠。
民间和宫中相继出现烁金蛊,纪离珠却在这时消失不见,他冒充“玄柔先生”之名到底图什么?
阿年去北境,会不会也与纪离珠有关?
此外,萧豫是个行事周密的人,他会拿边境的安危来立威吗?若萧豫真的忌惮萧婺,就敢把他和钟津直接放在北境?
谢无猗闹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只能从纷杂的线团中抽出一条——
藩属国定,则北境无虞,大俞无忧。
谢无猗嘱咐完花飞渡,阿年便走过来和她告别。
“王妃,我走了,你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挺直腰板的阿年正是十足十的公子模样。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谢无猗,想把此时此地的她永远铭刻心底。
就连阿年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一个身陷污泥的人,竟这样轻易地生出了牵挂,又这么快就要离她而去。
思念无疾而终,灰蒙蒙的雾气中,她是唯一一颗岿然不动又光彩照人的星子。
“不必报恩,你不怪我害了范家就好。”谢无猗交还阿年的身契,微微一笑,“江河万里,你我两不相欠,愿你日后一帆风顺,再不为过往牵绊。”
“我和花夫人走了,你怎么办?”
阿年忽然开口问道。萧惟大半个月不回府,他不明就里,只担心萧惟会对谢无猗不好。
若她过得不好,他会有机会带她离开吗?
秋风拂过,谢无猗双眼半眯,似乎察觉到了阿年的心事。然而也只是一瞬,她便十分疏离潇洒地笑道:
“我有傍身的本事,有殿下的庇护,乔公子何出此言?”
海上小舟翻覆,阿年浑身一震,脸色彻底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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