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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无猗和萧惟坐在马车里,一路上脊背都绷得笔直,他们都知道这口气一旦松懈就提不起来了。

    直至回到邰县,重新踏上这片不甚熟悉却染着千百人鲜血的土地时,谢无猗才生出恍然之感。

    她离开不过一天,却像过去了很久很久。

    官驿和县衙被烧,县丞临时安排钦差住进温明客栈,按律清空了原有的客人,暂时关闭周围的商铺。还没走进客栈,谢无猗就听见房间里传出沙哑的叫骂声。

    “你们让殿下孤身犯险,陛下知道肯定饶不了你们!”

    “你不要管我现在是不是白衣,本官调任回京,要不是为了你们的事,今年还能在泽阳过年呢!”

    “我不跟你说话,你让老谢亲自来见我!”

    谢无猗忍不住蹙起眉,她转头问萧惟:“这位是?”

    萧惟撇撇嘴,显得颇为无奈。他刚要回答,就见一人迎面走来,合袖揖礼。

    “臣谢显,恭迎殿下和王妃。”

    此次合州之行,萧豫派大理寺主簿谢显辅佐萧惟和谢无猗查案。谢显的眉眼和谢暄有些像,只不过轮廓更锋利些。按辈分,他也算谢无猗的兄长。

    “如今殿下安然归来,不知臣可否将玉大人放出?”

    原来萧惟在出发去二狼山前担心卢玉珩和自己作对,命人把他锁在了客栈里,正巧谢显赶到,萧惟就让他看着卢玉珩。

    说起来,谢显官职不高,让他锁住卢玉珩着实有些为难。萧惟冷哼一声,“关着吧,关到他叫不动为止,省得他张口陛下闭口规矩。”他扫了一眼谢显,“本王劳你查官驿和县衙失火,不知谢大人可找到纵火的凶手了?”

    重要证据毁于大火,萧惟和谢无猗对曹若水放火的企图心知肚明。曹若水至今咬死屠杀船工、炸死萧惟都是他人所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顶多就是受人胁迫。因此萧惟才派谢显查纵火案,期待能从中找到残余的蛛丝马迹。

    “回殿下,没有凶手。”

    萧惟一愣,顿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县丞不是在救火吗,谁放火都找不出?”

    谢显则坦然一笑,“现场证据和出入文书表明是书隶打盹时不慎打翻火烛,他亦葬身火海。”

    书隶死了,蓄意放火还是意外就说不清了。

    “那官驿呢?”

    “殿下,驿丞和小二一直在一楼,晚上整个官驿只有您手下的人在。”谢显一本正经,当真只谈眼见的事实,不肯多说半个字。

    萧惟噎住,他抬手揉着眉间,没想到躲开了古板的裴士诚又来了个谢显。

    怎么,难道他还怀疑是萧惟自己动的手吗?

    谢无猗看了眼萧惟的神色,接口又问:“我们房间外有多个起火点,不知九兄看过吗?”见谢显点头,谢无猗解释道,“无需人为放火,白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们只要把火种和火油用蜡油包住,待晚间烧上炭火蜡油化掉后就能引燃。”

    谢显呆立在原地思考了一阵,才对谢无猗笑道:“王妃,没有物证,不能指认凶手。”

    谢无猗简直无语,物证当然都被烧毁了啊。她勉强维持着得体的表情,耐着性子道:“那指使关庆元屠杀码头船工,又把关庆元放走的人总可以收押了吧?”

    “王妃,码头的羽箭属于合州军,关庆元已经伏法。至于您说放走关庆元……”谢显为难地笑笑,“请问有人亲眼看见吗?”

    这人怎么这么固执!

    谢无猗强忍怒火,还要继续追问,萧惟却明白了谢显的意思。曹若水做的这些勾当十分隐秘,要给他定罪只凭推断远远不够,还得有切实的人证物证。谢显不是冥顽不灵,而是暗示他们得从其他地方挖点证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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