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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傍晚,沈廷钧去约定好的酒楼赴约,此时王知州早已在酒楼中候着了。

    从官职上来说,王知州乃是正二品闵州知州,沈廷钧乃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两人中好像该以王知州为尊,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这其中涉及一个京官与外放官员的问题,而众所周知,京官大三级。

    为何会有这个说法呢?

    原因有二。

    其一,京官和地方官相比,见皇上和皇室宗亲的机会较多。时人都博一个圣宠,也只有见圣人的机会多了,才有更多的出头的机会,也才会更受重用。

    其二,京官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地方利益集团。更准确点说,一些京官本就是地方利益集团在朝廷的代理人。

    由此两种可观,京官的地位本就比地方官要高上一些。更别提沈廷钧这种本就简在帝心,且位高权重的重臣了。他还掌着三司之一,自幼被隆庆帝看着长大,那这情分自然更加不同。

    也因此,见到沈廷钧后,王知州丝毫不敢拿大,竟是率先见礼。

    沈廷钧自然不受他的礼,潜规则是潜规则,但明面上两人的官职本就是正二品与正三品的区别。以位卑而受尊者礼,这是大不妥。

    沈廷钧当即行礼还了回去,王知州见状哈哈大笑,携了沈廷钧一道入席。

    王知州年愈五旬,满脸皱纹,他头发花白,身量却瘦小。这若时走到大街上,怕不得被人认为是一个不起眼的老者,但只需看王知州那双过分尖刻的眉眼,以及总是呈现下撇状的紧抿着的嘴唇,就可知道,这人并不是善茬,也当真不是好接触的。

    但好不好接触也要分对谁,最起码在对待沈廷钧时,王知州就将自己的身份拿捏的妥妥的,丝毫不会让人感觉被冒犯。

    王知州也着实是善交际,上来就先客套着说:“得知尊驾驾临闵州,未能及时远迎,还往沈候勿怪。”

    沈廷钧就道:“本也没想要惊扰知州大人,只想着等事毕后在与大人相见,熟料大人消息灵通,我这厢到闵州不过一天,大人就找上了门。”

    这语气可称不上善,但王知州听了也只是哈哈笑了两声,并不将沈廷钧的暗讽记到心里去。

    而这人也当真油滑的厉害,明知道沈廷钧此番过来闵州是为何,更甚者有他在,自家小子王启河恐怕会难逃一劫。但王知州就是有这份定性,自始至终面上不漏异样。他全程只提闵州风土人情,以及回忆之前在京城与沈候有过几面之缘,可惜未曾深交等等,其余再未提及……

    直到双方在酒楼分别,沈廷钧乘坐马车离去,成林回头看了看依旧站在酒楼门口目送自家主子的王知州,都没摸清楚,这王知州今天请自家主子赴宴,究竟是为的什么。

    他原本还以为王知州会给李杉上眼药,顺便把自己的儿子摘出来。可王知州倒是很稳得住,全程不提案件不说,好似此番请主子宴饮,真就是为了一解当初未曾和侯爷深交的遗憾。

    也当真是个心神莫测的人物。

    果然能坐镇闵州,与水师提督府平分秋色的人物,不是寻常人。

    这厢马车滚过青石板,渐渐地消失在街口处。

    等目送着他们一心人彻底消失在暗夜中,王知州脸上的笑意才彻底落了下来。

    若是成林此时回头看,怕不得被王知州面上深深的冷意吓的抖一抖。那种冷意可不同与自家主子身上惯常有的冷凝,而是带着阴鸷算计的味道,就如同一条在暗地里蛰伏的毒蛇,随时都会从无人的草丛里跳出来,给你致命一击。

    王知州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年约而立的青年。

    这人长得和王知州有几分想象,同样是鹰钩鼻,紧抿的嘴唇,以及紧锁的眉头,与阴冷带着算计的双眸。只是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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