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前十多年足够让人疼的,可疼来疼去,姑娘还不得去别人家受罪?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中的掌珠,最后却要成为别人家的人,那疼痛真跟拿刀剜父母的心没多少差别。
常敏君又道:“以后你大哥怕是也不会提生姑娘的事儿了。只你这婚事,到底是定的仓促,成婚的日子也有些急。你大哥如今只懊悔,当时怎么就没把这大好的日子定到来年春天去?那时候不冷不热,给你的嫁妆还能准备的更丰盛些,你在家也能多待些时日……”
全福夫人看着正在说话的常敏君,忍不住又看看梳妆镜中堪称绝色佳人的新娘子。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沈候老房子着火,为了让桑氏光明正大嫁进侯府来,甚至连圣旨都请来了。
侯爷更是在忙碌公务之余,每天都不忘来桑宅报道。那是来探望桑将军和桑夫人的么?
那是来看人家的意中人,以及人家的儿子的。
你这边还嫌弃好日子定的太赶了,殊不知京城的百姓们私下里都议论开了:说是幸好这日子定在了十月,不然若是推到来年,指不定桑氏第二个儿子都生了!
这抱着一个儿子嫁过去就不说什么了,你要是抱着俩儿子……得了,这奇谈能给你流传几千年。
桑拧月没看见全福夫人诡异的面色,她只听着嫂嫂的话,就忍不住红了眼圈,一股泪意直涌上眼眶。
负责为她梳妆的夫人见状赶紧出声说:“今天是您的大好日子,可不兴哭的。况且一哭之前的妆就白画了,您也不想再折腾一次是不是?”
桑拧月便强忍住泪意,看向嫂嫂说:“您去和我大哥说说,我虽说是嫁人,但我嫁的近,以后只要您和大哥不嫌我烦,我天天回来吃饭。”
常敏君就哈哈笑着说:“可不敢让你天天登门,我怕你把咱们家吃穷了。”
姑嫂两个说着笑着,总算别过了刚才的伤感,又让桑拧月重新恢复了笑颜。
桑拧月这边还没打扮妥当,那边鹤儿自醒来就没看见娘,也是想的不行。
他丁点大的人,吱吱呀呀的一顿喊,折腾的奶娘们不得不把他抱了过来。
鹤儿也被郑重打扮过了,小家伙今天也穿了一身红色的小吉服。他头上扎个个小揪揪,脖子上带着金镶红宝石项圈,整个人看起来富贵又白净,真跟观音坐下的童子似的。
桑拧月欢喜的什么似的,将儿子抱在了手上。母子俩咿咿呀呀说着旁人都听不懂的话,气氛倒是祥和的很。
这一天时间似乎过的很快,又似乎过的很慢。等熬到天近黄昏,终于到了吉时时,桑拧月感觉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盼着盼着,外边终于响起了鞭炮和锣鼓的声音,桑拧月本来就提着的一颗心,此时提的更高了。
她一双素手紧张的在吉服下绞着帕子,眼睛紧紧闭着,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无端放轻了。
等热闹越来越近,院子里陡然响起素心欢喜的说笑声:“姑爷来接姑娘喽……”
桑拧月只听见了这一句,其余的便都听不见了。这一刻她好似耳鸣了,又好似魂飞到了天外。
她浑浑噩噩的,连一点动作都做不出来,最后还是感觉到一双手拉着她站起身,她才懵懵的随着那力道站了起来。
沈廷钧含笑的声音近在耳侧,他声音微哑,小声问她:“是腿麻了?还是跑神了?”
桑拧月便陡然红了脸。
即便此刻她盖着盖头,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可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忍不住对他说了实话,“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沈廷钧闻言,倒没说别的什么。只攥着她手的力道加大,似是在让她亲自感受一下,她究竟有没有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