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破旧,地上杂草丛生,檐上挂着蛛网,似久无人打理了。

    薛白回身关上院门,继续往里走,院中有个小殿,供奉的是个地官神仙。

    两个道士正站在那,一个是中年女冠,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仪态都显得有些萧索,给人一种老树枯枝之感。

    他们的气质不够从容,显得很紧张。

    “你……”

    中年女冠似乎忘了怎么与生人说话,开口之后停顿了一会儿整理情绪,才显得自然了一些。

    “贫道,道号顺宁……我乃圣人第四女唐昌公主。”

    时间紧迫,她终究是没心思拐弯抹角,直接报了身份。

    薛白并不惊讶,道:“见过公主。”

    他知道这是李琮的安排,李琮迫不及待地想让他能确定身世,以成为皇长子一系的拥趸。

    唐昌公主拉过那少年道士,又道:“这是我儿,薛广,你们可以兄弟相称。”

    薛广嚅了嚅嘴,没说话。

    他脸色有种不健康的苍白,手缩在道袍里,拂尘稍稍转头,因不擅长交际而显得过份不安。

    薛白遂行礼道:“薛兄。”

    唐昌公主有些尴尬,犹豫着,缓缓道:“广儿是你的亲兄长,也是你在世上最亲的人,你们可以多……”

    薛白打断道:“敢问公主,可是庆王让你们来找我的?”

    “这……是。”

    “公主可知此事很危险?若让有心人察觉,我们都是交构之罪。”

    “我并不了解这些,我们被幽禁了十余年,很少能见到外人。”

    “理解。”薛白道:“但事实是,即便危险困难,庆王还希望你来,把我的身世告诉我?”

    “是。”唐昌公主解释道:“我认为你也该知道此事。”

    这几句试探之后,薛白其实已得到了谈话的主动权。

    他看得出来,十年幽禁,让唐昌公主处在一个极为被动的局面上,也终于肯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公主确定我是驸马的外室子?”

    “嗯。”唐昌公主道:“开元十六年我嫁于驸马,开元二十五年驸马身死,将近九年间,我从不知他在外面置了外室,直到三庶人案发,驸马惨死于蓝田驿,朝廷彻查薛家产业,相国夫人才告诉我,驸马确是在曲池置别宅,生有一外室子。”

    薛白听着,有了第一个疑惑,记在心里,没有打断她。

    唐昌公主又道:“当时,我自身也是朝不保夕,唯求相国夫人设法保一保这外室子,她答应了,可惜张公已罢相,只能在暗中赎买你,十年间,他们将你养在安业坊别宅中,直到老臣相继过世,宁亲公主发现了此事,她一直与我有嫌隙,故意发卖了你,我是近来才听闻此事……”

    薛白仔细听完,开始问他所疑惑之事。

    “那这个外室子一开始就名叫‘薛平昭’吗?可有别的名字?”

    “我不知。”唐昌公主道:“驸马生前从未与我提过这个孩子,方才说了他死后我才得知。”

    “生母呢?总有生母。”

    “我亦不知。”

    “那是抄家时公主只愿保驸马的骨血,任由那外室妇人被卖入教坊、母子分离,是吗?”

    “不是。”唐昌公主急道:“我从未这般交代过……”

    “那是相国夫人这般决定的?”

    “没有,定没有,当时大难临头,多救一条无辜尚来不及,岂有这般心思?之所以没有找到那外室妇,也许早便过世了。”

    薛白笃定道:“公主没与我说实话。”

    唐昌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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