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回护于殿下,也为殿下能成为大唐栋梁而欣慰啊。”
这般说,只不过是给出了一个当年之事的大概脉络,各种细节、每个时间节点发生的事情都是没补足的。
骗一骗别人可以,薛白却是不信。
在薛白看来,也许李隆基知道的确实比别人多些,知道薛绣蓄养私兵,知道李瑛派人回过长安联络,因此一见到郭锁,便想到居然还有没杀掉的李瑛部下,那肯定是当时不在蓝田驿。但是为了接走妻儿,送到薛锈府中,这肯定是顺势瞎编的。
可笑的是,这一切最开始就是他自己设计的,现在遂了他的意,所有人都在配合他的表演。
这让他想起了杨慎矜、薛灵当年在御前认亲的情形,那两次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薛白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自己也知道,那为何还愿意认一个假儿子,有利可图而已。
现在是第三次,道理也是一样。
李隆基、李琮,并不比杨慎矜、薛灵之辈高贵多少,只要为了趋利避害,堂堂皇室也能与一个滥赌鬼同样德性。
或许,当有更大的利益趋动时,李隆基也能千万百计地去证明薛白真是他的亲生父亲。
不论如何,薛白得到了宗室的认同。
当他拥有足够的权力,自然会有人替他证明他配得上。
宗正卿李祗颤颤巍巍地举起酒杯,万分欣慰地道:“天佑大唐,储位回到了最有资格继位的李氏子孙手中,何尝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天佑大唐!”
众人举杯共饮。
随着这一杯酒,薛白能感受到李唐宗室们对他的敌意迅速地消减下去。他们真的开始把他当成侄子、兄弟,视他为李倩。
“殿下,我来也敬你一杯。”
咸宜公主李娘端着酒杯过来,一只手捂在她那颇为丰满的胸前,似乎担心薛白那居高临下的目光破坏了姑侄之间的亲情。
薛白杯中的酒已经被他倒掉了,举着空杯与她碰了一下,装模作样地饮,却连嘴都没碰到。
这拙劣的表演却让李娘倍感荣幸,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其实啊,当时我一看你,就觉得可亲,莫再怪我了可好?”
薛白却只是点点头,李娘摸不准他是何态度,又说了几句没用的,“咯咯”笑了两声退下去。
之后,宗室们一个一个地上前敬薛白,由着他滴酒不沾,他们自己一杯一杯地干尽杯中酒。
他们把自己灌醉,然后认定了薛白是李倩,那种祖宗社稷被篡夺的不甘与屈辱感,也随着这一杯杯酒被麻醉、被驱散。
那些想阴谋篡夺李唐社稷的人才要不甘,看,现在李唐社稷牢牢掌握在李唐子孙手中了。
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宗室子弟不满,私下嘀咕着。
“即使他真是李倩,他阿爷谋逆,还有何资格当储君。”
说话的是李隆基第二十子延王李玢的儿子李偃,正与兄弟交头接耳,却忽然有人凑过来揽住了他的肩,是嗣歧王李珍。
李珍大概是有些醉了,或是借着醉意故意讥讽。
“这你就不懂了。我大唐开国之初,高祖皇帝为了名正言顺,追溯了老子为祖,封为太上玄元皇帝。可我们真是太上玄元皇帝的子孙吗?你是吗?我是吗?哈哈哈,这重要吗?”
“歧王叔,你醉了。”
“我们是不是太上玄元皇帝的子孙?都几十代人了,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都认为我们是,这就够了。但我告诉你……”
李珍没再说下去,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脸,又往李隆基的方向一指,似乎意识到这动作大不敬,迅速收回了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