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可身边已没有任何人。

    走出冷宫,薛白停下了脚步,在风雪中独立了一会儿。

    ……

    掖庭宫中,有几个白头宫女正聚在一处闲谈,忽听到一声大喝,遂急忙往冷宫处赶去,到了一看,竟见天子半片衣襟满是鲜血,正捂着小腹踉跄而出。

    “圣人?!”

    老宫女们大为惊惧,道:“这是有人刺驾?”

    “莫惊动了旁人了。”薛白道:“请太医来。”

    半个时辰之后,李泌便匆匆入宫了。

    他看到薛白腰上包着厚厚的裹布,脸色有些惨白,但总体并无大碍,微微松了一口气。

    “臣有罪,圣人无恙否?”

    “是你指使李月菟刺杀朕吗?”薛白问道。

    李泌道:“臣未能劝阻和政郡主,罪该万死。”

    “你早知她想杀我,于是顺水推舟让杜妗嫁祸于她,任她被捉,之后利用杜五郎联络皇后,以辅佐太子换取皇后的支持,准备就绪之后,再放出风声,让玉真公主引朕去见她,做得一手好局。”

    李泌闻言,僵立了许久,却是不作辩解,而是一副认命了的样子,道:“请陛下处置。”

    “处置你有何用?你原本就不想当这个官,朕还能杀了你不成?”薛白道。

    他没让李泌等太久,直接就抛出了他的态度。

    “唯有处置了李月菟,才能平息这些纷争。”

    李泌一愣。

    他本以为薛白要借题发挥,再次大开杀戒,没想到竟还能听到“平息”二字。

    “听不懂吗?”薛白道,“李月菟既然刺杀朕,罪该处死,便赐她一杯鸩酒吧。至于其余牵连此案的人,由中书门下一一论罪……你来结案,结到朕满意为止,这便是对你的处置。”

    李泌本以为今日会面对天子的雷霆震怒,引起改朝代换的惊天巨变,没想到电闪雷鸣之后,预料中的大雨却没有下来。

    眼下,薛白已万事俱备,手握兵权与威望,清洗了大部分的宗卿贵胄,若想找个借口改朝换代,可谓是轻而易举,可他没有。

    这或许是薛白与李泌的交易,以不改朝换代来换取李泌的绝对忠心。

    不论有没有意义,李泌已别无选择。

    他愈发摸不透薛白的心思了,心怀谨慎地告退,准备兢兢业业地进行结案。

    薛白目送着李泌离开,解下了身上那带着血迹的裹布丢到一旁,摇了摇头,自嘲地轻哂了一声。

    他懒得再处置政务,坐在大殿之上发着呆,任由时间一点点浪费,毫无往日的紧迫感。

    渐渐地,夕阳从殿门斜照进来,阳光一点点拉长,在地毯上铺起一层光晕。

    “郎君在做什么?”

    颜嫣由永儿扶着过来。

    “打发时间。”薛白应着,亲自起身去扶过颜嫣,挥退旁人,夫妻二人独自说着话。

    “你甚少到前朝殿上,今日怎么过来了?”

    “近来有些担心你。”颜嫣道,“怕你难受。”

    “还好。”

    “都办完了?”

    “人杀得差不多,今日也就收个尾罢了。”

    薛白看了一眼,殿内也没有别的椅子,就把还大着肚子的颜嫣扶到龙椅上坐下。

    颜嫣往日不讲究虚礼,却也不由道:“我岂敢坐这位置。”

    “什么位置,不过是张椅子罢了。”

    薛白随口说着,把外袍脱下来给颜嫣垫在背后,以免硌到她。

    至于龙椅不龙椅,他真没那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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