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有幸曾见过杜兄与郑太学、苏司业饮酒。”

    “使不得,使不得,张兄唤我‘五郎’即可。”

    张通儒依旧一脸敬重,关切地问道:“不知杜兄缘何这般……衣冠不整?”

    “唉,莫提了,我本想去为子美兄、次山兄看榜,却遭了误会被榜下捉婿,好不容易才脱身。”

    “杜兄往来皆名士,真风采也。”张通儒赔笑道:“我等落了第,盘缠也用尽了,本打算还乡。但听说会有覆试,不知真假?”

    “啊?我也不知啊。”

    张通儒弯着腰,有些紧张地嚅了嚅嘴,问道:“那能否请杜兄带我们见次山兄?”

    杜五郎还在发懵,偏是拗不过这些寒门乡贡的恳求,挠着头答应下来。

    到国子监大门处,聚在那的许多举子们早听说元次山住在杜五郎的号舍,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杜誊来了!”

    “五郎,我听说次山兄已随左相去联络诸公申覆试,可是真的?”

    “我去了长乐坊,他们都被金吾卫驱散了,哥奴责令乡贡们还乡。”

    “……”

    举子们自说自话,杜五郎傻愣愣站在那,抬头看去,夜幕降下、暮鼓已绝,肯定是来不及回家了。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都吃过了吗?”

    张通儒虽然寒酸,看眼色却很厉害,忙高声道:“诸君请听杜兄安排,吃饱了才有力气议论。”

    杜五郎无奈,只好掏出荷包,让人到对街的酒楼买能供十六人吃的胡饼。

    眼看这些大部分都是布衣乡贡,他只好与生徒们商量,从号舍里拿出被褥,铺在论堂里歇一夜。他不会别的,照顾人却还可以。

    热腾腾的胡饼送来,乡贡们早已饥肠辘辘,狼吞虎咽。

    张通儒嚼着胡饼,几粒碎屑掉落在地上,马上用手一抹,沾起来塞嘴里吃了。

    杜五郎遂将自己的另一块胡饼递过去,张通儒连忙赔笑着接了。

    “让杜兄见笑了。科举花费太大,我在胜业坊给人抄经,勉强糊口,寻常买纸墨都难,家中老母妻儿多年未曾来信,不知饿死没有。唉,今科又落第,只好沿路乞讨还家……”

    有生徒讥笑道:“哪怕伱中第了又能如何?吏部铨选还要打点,拿得出吗?不如早些还家,还寄望覆试?”

    张通儒看着怯懦,骨子里却有些顽固,否则也不会一考就是十年,更不会在酒楼里与严庄争论了,赔笑道:“若是技不如人便罢了,但今科总得有说法……听说有人泄题,杨护才能写出那样的文章。”

    “真的?”

    “真的。”有乡贡应道:“有个举子先前便替人写了一篇《罔两赋》,一出题就喊不对,被拖出去了。”

    “我却听说是那人作弊才被拖出去,太激动,心竭而亡了。”

    “我亲耳听到他喊‘我写过这赋,泄题了!’”

    “若是我,定不会喊,再写一篇以求及第不好吗?”

    “你们真是大惊小怪,泄题难道见少了?远的不说,天宝二载春闱,因当时李林甫倚重张倚,考官乃将张倚之子张奭点为状头,天下哗然,圣人只好于花萼楼覆试。你们猜如何,张奭竟是一字不识,手持白纸交卷,时人称为‘拽白状元’。”

    “对,至少要圣人覆试!”

    举子们的怒气再次被点燃起来,一次两次他们可以忍,但他们已忍了太久了。

    “对,我要见圣人。”一个二十余岁的瘦削青年站起身来,团团拱手,道:“诸君,我是江淮乡贡郝昌元。我来长安,不是为了及第,而是为乡人申冤。”

    杜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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