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傍晚就能准时下差,比在巡铺屋成日熬夜不知好了多少。”

    裴云暎道:“你自己通过的吏目考核,与我无关。”

    “那多少还是借了裴殿帅的面子,”申奉应说着,将手里提着的一只小瓷坛不由分说塞到陆曈手里:“这是前头酒楼新酿的桂花酒,过了监察的,二位带回去尝尝,也算我一番小小心意。”

    “等等……”

    陆曈还未说话,他又一撩衣袍转头跑回石阶,只撂下一句,“这酒不贵,可不算贿赂,陆大夫尽管放心。”

    这人从前不愧是做巡铺的,动作矫捷得出奇,匆匆拉着一众同僚走了。陆曈低头,看着手中瓷坛,又看看裴云暎。

    “收下吧。”他叹了口气,“回头我叫人把银子送去。”

    “……好。”

    ……

    又在潘楼逛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夜色渐深,陆曈才与裴云暎回了府。

    银筝已回来休息了,城南铺子忙得很,陆曈也没去打扰她。裴云暎因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叫陆曈先睡,自己在书房将待办公文处理好,夜已经很深。

    裴府里安静得很,待他沐浴梳洗过,回到寝屋时,却见寝屋的窗户上,一点灯色仍亮。

    陆曈还未睡下。

    他推门进去,一眼瞧见陆曈坐在灯下,一手支着下巴似在打盹,旋即笑起来:“不是让你先睡……”目光掠至桌前时,神色倏然一顿。

    长案上斜斜倒着一只瓷坛。

    那瓷坛看着有几分眼熟,今日在潘楼街东遇到申奉应时,对方强行塞给陆曈的桂花露。

    他悚然一惊。

    裴云暎伸手扶起瓷坛,晃了晃,里头空空如也,恰在此时陆曈醒转过来,揉了揉眼睛抬起头。

    “你喝光了?”他愕然。

    “是甜的。”陆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再说了,我百毒不侵,酒量很好,你知道的。”

    裴云暎按了按额心。

    陆曈的确百毒不侵,因做药人的经历,使得寻常酒酿对她起不到任何作用。当初殿前司庆宴,陆曈也曾凑过热闹,他出门去唤了个人的功夫,回来司里的禁卫已经被陆曈喝趴下一半。

    可以说,或许他的酒量在陆曈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不过……

    那是从前。

    自打她的身体渐渐好转,纪珣的药物对她的旧疾起效同时,从前无惧的酒水自然也会受到影响。后来几次家宴中,陆曈醉酒便渐渐显出端倪。

    但有一点好笑的是,陆曈醉酒,面上丝毫不显,既不脸红,也不说醉话,神色表情十分清明,唯有一点……

    就是她会在醉酒之后极其努力。

    第一次喝醉时,陆曈默写了一夜的医方。

    第二次喝醉的时候,她在后院整理了一夜的药材。

    第三次喝醉的时候,陆曈大半夜叫府里所有人起来挨次为众人把脉,连宝珠都未曾幸免。

    后来裴云姝便数次警告裴云暎,千万不要让陆曈喝醉,实在有些吓人。

    今夜看起来,她这老毛病又犯了。果然,还不等裴云暎说话,陆曈蓦地抓过笔山上一只朱笔,扯来张白纸就要提笔写字。

    “等等,”裴云暎一把握住她手,“……时候太晚,不如明日再写吧。”

    她微微蹙眉,抬眸看向裴云暎,裴云暎被她直勾勾目光看得不自在,正欲再说,忽被她拍了拍肩。

    “你坐,”陆曈说,“我为你画像。”

    “画像?”

    陆曈点了点头。

    裴云暎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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