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我想过放下,今日才发现我放不下,我……

    “我想问你……如果我们没有从前那三年,没有成过婚,也没有过和离,我到安陆来是我们的初见,你有没有可能……会接受我?”

    施菀想了片刻才漠然道:“会吧,毕竟大人出身好,长相好,有才华又有前途,算是我够不上的人。

    “但在那之前,我也许已经嫁给丰子奕了。丰子奕是县城里首富家的公子,对我又好,我只是个没有任何见识的乡下姑娘,遇到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抵抗得住?可是如果我是当初的我,我也不可能医治好他的姐姐,他也不会对我有印象。

    “所以……这样的假设并不成立,没有任何意义。”她说。

    是没有意义,但他就是想问,想从中寻找一丝希望。

    他看着她问:“当初在京城,你嫁我,也是因为……觉得我好吗?你那时,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这是他在此之前很想知道的,但这一刻看清自己后再问出来,却是如此羞愧。他太想要希望,只能用羞愧去换。

    施菀沉默许久。

    眼前这一幕,他的一句句话,恍惚在梦中。

    曾经很多次,她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思,想以此求取他一丝垂怜,但他没给她这样的机会。现在,她又该怎么回答?

    她缓声道:“大人的确芝兰玉树、高不可攀,但我那时想得更多的,还是找个依靠。我后来知道母亲是想让三弟来做这个兑现诺言的许婚之人,让他来娶我的,只是爷爷不同意。或许真这样安排,我也会同意吧。”

    陆璘看着她,眼中露出一种莫大的失落与绝望,似乎坠崖的人用尽全身力气要抓住崖边的枯木,那枯木却无情断裂,任他坠入崖底。

    他站在她面前,有些手足无措,得到答案的那一刻,也证明他对她的执着,是一种打扰。

    他似乎该马上离开,却又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最后施菀道:“今天的事真的多谢大人……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多说无益。”

    陆璘垂下头,低低道:“对不起……”说完,后退两步,转过身去。

    施菀也转头开门回了院内。

    在她院门关上时,陆璘再次回头看过去,夜色中,那门暗黑一片,冰冷无情地阻隔在两人之间。

    他驻足良久,才再次转身离去。

    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院内的施菀无力地靠在了门后。

    那是她无比熟悉的脚步声,很多年前,她是那么盼着他靠近。

    后来,那个卑微爱着他的少女死去了,她亲手将她安葬,然后她成了施大夫……一个再也不会被男女情思所困扰、一心一意治病救人的大夫。

    这一天,在她做施大夫已经做得很好、好像再也记不起往昔时,他却来了,告诉她他想娶她,问她是否曾经喜欢过他。

    心中百转千回后,只留下一抹苦笑,泪水随着这苦笑涌了出来,为曾经苦苦挣扎的自己。

    有许多的话、许多的感慨、许多的怅然,但都已没有意义。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泪水,往屋内而去。

    ……

    吉庆楼内,杨钊忐忑地上二楼,进了雅间。

    等在那里的,是德安府知府赵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