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绍氏的那年深冬。

    董事会的一些高层咄咄逼人,每次开会绍熠随都灌一肚子气,那天的会议是以他朝某个阴阳怪气的老东西扔了根掰折的钢笔结束。

    自己的住处太冷清,绍熠随穿上大衣径直驱车去了闻繁家。

    闻繁看着是个很勤快的人,实际上一到冬天也会犯懒,像是要冬眠的小动物,琴行每周只开三天,剩下时间青年都窝在家里做自己的事。

    一开门绍熠随便被公寓里暖融融的热气扑了满脸,青年穿着一套居家的睡衣,颈间卡着一个U型枕,看到他时浅笑着让开身。

    绍熠随进闻繁家比在自己家还熟门熟路,脱了风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霸占了闻繁刚才坐的地方,暖呼呼的舒适。

    闻繁也不恼他,给他倒了杯暖胃的热水。

    可能是那天他脸色太差,所以青年倒了水便乖乖坐在他旁边,等他暖过来后,伸出手帮他揉开了紧皱的眉心,同时温声细语的问他怎么了。

    就是那一次,绍熠随就再也忘不了那个感觉了。

    那个时候的闻繁才二十二岁,乖顺温柔,穿的居家服很宽松,显得他更加纤细漂亮。

    所以后来他皱眉成了习惯,而闻繁帮他揉开眉心也成了习惯。

    他又皱起眉,闻繁果然又抬手。

    “别老皱眉,老的快。”

    绍熠随没应,只说:“我在家里陪你。”

    闻繁最终还是没拗过他,坐在床上听他给秦秘书打电话吩咐事情,大意是这段时间要在家办公,让秦秘书把工作整理一下发给他,下午开了一半的会议也转为了线上。

    线上会议的气氛有些沉闷,大概是参会的人都知道自家boss的心情极大可能不太妙,所以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闻繁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开会的内容,手里在安静翻着一本书,顺便等脚腕冰敷消肿。

    陈医生说冰袋敷五到十分钟拿一次,每次间隔两小时,一天后才可以热敷上药。

    闻繁看了眼两只脚,依然肿得很高。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繁看书看的走了神,床边突然罩下一道身影,紧接着皮肤上的凉意就散去了。

    绍熠随把冰袋放到一旁,仔细看了看他的脚腕,眉头蹙了起来。

    “疼的厉害吗?”

    闻繁摇头:“冰敷完好多了。”他顿了下,看向电脑屏幕上正在进行的会议,把声音压得很低:“我自己可以的,只是脚崴了,手还好着呢,你忙吧,不用管我。”

    见他不动,闻繁轻轻拍拍他的手:“去书房吧,那边安静一点,有事我给你发消息。”

    绍熠随:“去书房和去公司有什么区别?你不在我视线里我怎么可能放心,听话,乖乖待在我身边。”

    “你小点声。”闻繁拉了他一下,“麦克风关了吗?”

    绍熠随还没回答,反而是会议里传来了秦秘书很公事公办的声音:“闻先生,麦克风没关。”

    “不过您放心,这场会议确实不是很重要,您的身体更要紧。”

    秦秘书说完,还跟着其他附和的声音,有几个声音挺耳熟,应该是绍氏三十八层那几个老员工。

    闻繁:“……”

    他有点不好意思,闷头看书,不再和绍熠随说话。

    绍熠随却好像没感觉到他的尴尬,直接把电脑放到了床头,说了声:“你们继续吧。”

    然后给闻繁倒了杯水,随手拉开椅子坐到床边,打算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闻繁无奈,唇间翕动小声说:“不喝,拿走,你别管我。”

    “不要乱动,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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