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的耳朵好了吗?没有留下什么病根儿吧?”
拓跋婴的酒杯重新盛满酒水,她望着波澜震荡的水光,强自忍耐下来,看向近在咫尺的薛玉霄,暗自裁夺:“要是此刻让刀斧手冲进来,她未免离我太近,容易伤到我自己。”
薛玉霄态度温和地看她。
拓跋婴收敛酒杯,讽刺道:“早已好了,不及侯主甚多。没想到昔日还是将军、是功臣,摇身一变,就篡位谋权,成了东齐新主,真是让人感叹人不可貌相,薛氏仁义忠信四个字,居然成了笑话。”
薛玉霄毫不介意,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凑过去低语道:“三殿下真见外,你我既然商议联合,干嘛还这样‘客气’呢?你看,你毒杀大姐、促使老国主病故的事,我就没有说你。”
拓跋婴心底一紧,她那双狼一样的眼珠转到薛玉霄脸上,紧迫至极地注视着她这张温柔脸庞,从目光中几乎隐现出一丝火星和硝烟。
她嗓音低哑了一瞬,说:“你——对大夏的事,知道的太多了。”
“哦?”薛玉霄问她,“在座的众位都是你的心腹重臣,你觉得是谁将消息传递给我的呢?啊……都不是,她们每一个都忠心耿耿,其实是我猜的,是我梦到的,是我……早就知道你的狼子野心。”
她一边说,一边用酒杯边缘敲了敲拓跋婴胸前的狼甲,发出“笃笃”两声极清脆的响动。
拓跋婴脊背窜上一股寒意,她在脑海中飞速将满座心腹过滤了一遍,整个喉管都寒浸浸的。她道:“你眼珠一转就有一万个毒计,这句话分明是想让我怀疑她们。”
薛玉霄微笑道:“我句句属实,殿下为何不信?”
两人窃窃私语,看起来交谈甚欢。一旁的谋士们有些坐不住,都纷纷看向为首的叱云风。
叱云风摩挲着手指,看向两人挨得很近的身形。心道:“恐怕三殿下怕被误伤,不敢摔杯动手。”于是扭头示意武将众人,目光向上首撇了撇。
忽然间,从席上有几个亲卫武将起身,她们捧着杯盏过来,说“仰慕大齐新主”,于是上前为薛玉霄敬酒。薛玉霄看着她们喝完,不出所料,几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要立在拓跋婴身后。
然而她们刚刚站定,便听李清愁道:“光敬佩我主,却不敬佩我?几位将军倒是面熟,可有在我手上过了五十招的?”
李芙蓉面无表情、言语冷酷地应答:“俱是三招落马,狼狈夹尾逃窜,定战侯的记性太差了。”
李清愁配合笑道:“真的吗?陛下却不知道此事,不然这几人连向陛下敬酒的资格都没有,是也不是?”
这几句话的杀伤力太大。几人站立不稳,面色通红,正要腆颜咬牙留在这里,却见李清愁持剑起身,蹭地一声从腰间抽出长剑——
众人俱是紧张不已,额头渗出冷汗。尤其立在拓跋婴身后的几人,生怕惹恼了她,这位李将军手起刀落,比准备好的刀斧手还更快些!
李清愁却没有指向拓跋婴,只是用剑刃挑起桌上酒尊,在剑身掂了掂,轻震一下,放置在桌案上,又随手从胡郎侍从的手中勾出酒壶,在少年的惊呼声中缠住壶带,在空中翻转倾倒,让水流涓滴不失地流入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