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居然这么乖乖地承认了。

    薛玉霄愣了一下。她从来不吝啬夸奖自己,但这夸奖的话——尤其是裴饮雪嘴里说出来的真心夸奖,难度可比她自己夸自己要大多了。

    薛玉霄正要扭头看他的表情,判断一下裴郎是不是真心的,就感觉里衣的带子全解开了,薄薄的衣衫落到他的怀里。

    按照规矩,妻主的里衣当然也是当夫郎的来整理缝制,如果有正君的话,上面的绣活儿甚至只能交给正君去做,这是潜移默化出来的、对正室权益的一种维护。

    裴饮雪像是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动都不敢动,他沉默着把薛玉霄的里衣整理好,连指尖都透着一股烧熟了似得粉色,偏偏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很冷静地道:“已经烧好了水,要去沐浴吗?”

    冷静,冷静……只是她的……她的衣服……

    怎么可能冷静?他感觉自己浑身往外冒热气,只是因为天生体温低,才没有一串轻烟从头顶上冒出来的……

    薛玉霄也不好意思再让他帮忙:“我自己洗就行了,你坐一会儿,不用管我。”

    第17章

    她没那么习惯贴身服侍,这是薛玉霄迄今为止最大的破绽。

    裴饮雪听到她进了隔间的声音,心绪逐渐安定下来,在脑海中回想。

    薛三娘从小金贵娇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怎么可能会不习惯服侍?这是让裴饮雪觉得最不合理的地方……但如果是她人假扮,又如何做到让陪伴她长大的林叔都没发现问题的呢?总不能连身上的每一颗痣、每一个细节,都模仿得出神入化吧。

    因为这一切的矛盾和不合理,裴饮雪甚至思考过不切实际的鬼神之说。但想到最后,事实却又告诉他,她现如今这样就是最好的答案,无论她的躯壳里装着一个怎么样的灵魂,无论她是人是鬼、来自何方,他都不必惊动。

    他也不想惊动。

    裴饮雪渐渐卸下防备的盔甲。

    薛玉霄刚进去没多久,屏风外响起脚步和轻咳声,一个身穿深灰色绢衫的中年男人叩开门,先是朝着裴饮雪行了个礼,随后问道:“少主人沐浴,郎君怎么不进去伺候?”

    “林爹爹。”裴饮雪的称谓很尊重。因为林叔名义上其实是薛司空的下人,资历很深,“妻主不许我服侍。”

    林叔皱起眉头。他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身形还保持得很好,肩宽腰细,胸口却很饱满宽阔,很像是现代人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胸肌。他能被挑选去照顾薛玉霄、做过她的乳爹,在这方面当然是胜人一筹的。

    陪都的风气使然,世家贵公子大多追求俊美病弱,对这样的特征常常回避,即便是生育后也要保持风度翩翩的仪态,所以不得不在家中养几个出身贫苦的乳爹——不要小看这些人,他们对贵重的小主子有吃奶抚养的情谊,还有很多爬过家中妻主的床,说是没有名分的小爹也不为过。

    林叔一听这种话,委婉道:“或许是郎君手重,不够细心,以后还都改了吧。少主人是薛氏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像那些寒门庶族一样没人伺候?别说是我们这样的中等人家,就算是从北方迁过来的二等士族,谁不是五六个男孩儿伺候着……这让主母知道,我们下人受责不要紧,恐怕伤着郎君的颜面。”

    在薛氏这么多年,哪怕当初是个贫苦出身,现在的口舌功夫也都磨炼出来了。

    林爹爹口中的“主母”,是薛玉霄的亲生母亲,当今的司空大人薛泽姝,这的确是跺跺脚整个陪都都要震几下的人物。

    裴饮雪再怎么深居简出,也是深宅后院里养大的,听得懂林叔的弦外之音,他正要起身,林叔却摆了摆手,跟一旁的侍奴道:“去叫西院的人来。少主人以前说青竹的手是最好用的,他不是巴巴地盼着呢吗?”

    吩咐完,林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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