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排好戏文,再将戏文和书一起交给州郡?”
赵闻琴微微一怔,道:“这恐怕耗费时间不短。”
薛玉霄道:“京兆繁华,要是在京兆推行,依大人之见,排戏要多久时日?”
赵闻琴用手指算了算时间:“起码要二十日。”
“好。”薛玉霄道,“二十日而已。笔名就叫做……明月主人。”
婵娟二字,就有月的别称之意。
赵闻琴盯着她道:“三娘子,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但凡事如果锋芒太过,会让很多人生起嫉妒、忌惮之心,不是所有人都心胸宽广,有容人雅量的。”
薛玉霄不疾不徐地道:“中丞大人,收敛锋芒、韬光养晦,这固然很好,但我是薛家的女儿,难道我名不见经传,就不会有人嫉妒、有人忌惮了吗?人不遭妒是庸才,我会让这些人容下我的,是高高兴兴地接受,还是如鲠在喉地接受,那是她们自己的事。”
她说这话的语气很平和。
恰恰是这种平和,却让赵闻琴觉得眼前乍起一点寒芒,在这个眉目温和的薛三娘子身上,仿佛看到一把寒凛出鞘的利剑,锋刃未曾试。
年轻人的意气啊……
赵闻琴自觉文心已老,半是叹息半是欣赏地道:“看来你的狂妄之名,也不全是世人道听途说的,只是大彻大悟,表面内敛许多。”
“是。”薛玉霄承认,“学生大彻大悟了。”
赵闻琴是兰台中丞,书院的院长,也身为考核通俗文学的中正官,凡是在朝、在书院的士族女郎,都可以称呼她为老师,自谦为学生。
赵闻琴道:“去吧,像你这样的人,路要向前看。往后陪都的街头巷尾,都将在你悬照的彻夜清辉里。”
……
接下来的十几日,薛玉霄忙碌在书坊戏楼之间。
在外人眼里,她这样的行为几乎是自暴自弃了——进入兰台后十几年都会停滞在这个位置,就算赵中丞过几年殁了,论资排辈也轮不到她升迁,即便清贵闲官品级高、俸禄厚、颇有颜面,但实际上抛开薛氏,她薛玉霄本人其实已经失去了很多政治价值。
相比之下,受到打击后的李芙蓉反而发奋读书。李芙蓉此前的错误被她的母亲一手压下,消息并未外传。就算她没有大菩提寺的题字扬名,也因勤奋刻苦得到了中正官的欣赏,不日将会被军府征召。
薛玉霄连续多日泡在戏楼,这种好地方,崔明珠那个纨绔女自然愿意相陪。
崔明珠一身丝绸红衣,她不爱戴花冠,只用一对步摇压住了鬓发,发丝依旧懒散地溜出来两缕,肩膀贴着薛玉霄的肩:“……这段是不是太单调了。”
“单调?”薛玉霄第一次看人排戏。
“是啊。”崔明珠是个中常客,“既然是李郎君向嫂子宋珍示好,这会儿,那个戏子就该快步走上去抓住她的手,李郎君得走个碎步,两人按这个方向……”
她抬起手指,在半空中一转,“情意绵绵地走半圈。”
崔明珠是品戏的行家。薛玉霄当即叫来戏楼的管事,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管事早被吩咐过,这出戏一切都听薛三娘子指教,连连答应,回去马上改了。
“我还以为你过得什么好日子。”管事走后,崔明珠埋怨道,“这戏还没排成呢,你就来看,这不会是兰台交给你的活儿吧?也奇了,你一个校书使大人,兰台馆阁谁能指使你干这种杂活儿,是赵中丞为难你,还是我姨母……”
“都不是。”薛玉霄道。
“嘁。我还以为你在戏楼有美郎君研墨添香,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呢!”崔明珠畅想道,“正想着这里有什么美人,能不能叫金兰姐妹也看看。”
“你真是本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