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铃的主人拿着酒壶,在自己的营帐里毫不在意地抛却了酒杯, 仰着头, 直接用细长的酒壶嘴将醇香清冽的酒液向着口中倾倒。

    琥珀色的酒液打湿了他的唇,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颌流下,流向脖颈、沾湿衣襟。

    北堂寒夜耳边仿佛响起了摇晃的铃声,在山洞中、在池岸边、在所有的黑暗跟梦境里。

    是他。

    这就是他吗?

    白衣剑尊平静的、如同雕刻般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丝不苟地合拢到顶端的衣领下, 他的喉结随着床榻上的人吞咽美酒的动作动了一下。

    他知道, 自己此刻很应该走上前去,直接将那串金铃纳入掌中, 应该去触碰青年的脸、去触碰他沾染酒液的唇,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然而,纯白的衣摆拂过, 不染纤尘的靴底踩地, 他人却来到了另一侧摆满佳肴的桌案后坐下。

    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倚坐在榻上的人睁开眼睛,眼中已经带上了微醺的朦胧。

    看着明明说不坐、此刻却又坐下的人, 楚倚阳拿着手中空了大半的酒壶,对俊美的剑尊露出带着醉意的笑容:“国师改变主意了?”

    北堂寒夜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无论是那带着醉意的潋滟眼眸,还是沾着美酒的红润双唇,都被他尽皆收进眼底, 同那张他描摹过无数次却始终不得见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当世剑尊、昆仑剑宗第一人缓缓地开口, 需要对他极熟悉,极其认真去听, 才能听出他声音里跟平常的不一样:“你现在很想喝酒。”

    隐藏在声音里的术法轻易地影响到了没有修为的凡人,楚倚阳的目光朦胧了一下, 瞬间带上了更深的醉意。

    他有些含糊地呢喃道:“对,我想喝酒……”

    说完,他便朝北堂寒夜举了举手中的酒壶,不再管这位在自己的主帐里出尔反尔的国师,仰头喝起来壶里剩下的酒。

    酒香醇烈,在整个营帐里扩散开来。

    坐在桌案后的白衣剑尊伸手一招,面前也多了一壶酒。

    仿佛要陪倚在榻上的另一人,又仿佛是想要压下心中情绪,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拿起酒壶,向着杯中倒入酒液,一杯接一杯地饮下。

    帐中安静,二人对饮,四下无话。

    在跟着那团辉光进来之前,北堂寒夜始终没有想过,若是见到了自己要找的人该如何做。

    可是现在,疑似那人的楚倚阳出现在面前,他却忽然生出一种情怯的感觉来。

    黑暗中、幻境中的一幕幕又再次翻涌上来,伴随烈酒入喉,烧进肺腑。

    面对生死都无所敬畏的他,此刻却不敢直接上前去,做最后的确定。

    对帐中另一人的挣扎,楚倚阳毫无所察。

    照他这样的喝法,剩下的小半壶酒应该很快就会见底。

    然而,因为有北堂寒夜的术法不断将军营深处存放的美酒召唤过来,填补入两只酒壶中,所以不管怎么喝,壶中的酒都还是那么多。

    再不容易醉的人,在这无穷无尽的美酒浇灌下,也彻底地醉了。

    在放下酒壶之前,楚倚阳心中隐隐地冒出了一个疑惑——他手中的酒壶,今天怎么这么能装?

    壶底撞在床榻的围栏上,发出一声闷响,里面还剩下小半壶的美酒晃荡出声。

    一身红衣的太子打了个酒嗝,声音不复清冷,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酒香:“国师能来,孤很高兴……”

    北堂寒夜倒酒的动作一停。

    他抬眼,只见榻上的人一张如画面孔绯红,本就惊艳的五官因为酒意熏染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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